且听剑吟第六百章 癫狂剑歌
少年手持双剑之背影，落入老李眼中，让这位追随顾剑一多年的汉子又惊又喜，此时心中方知主人那句“独闯天际，振翅高飞”之意，悬起的心也终是落定几分 同样惊于少年手中双剑的，还有护在一众墨者身前的兄弟三人，陈庆泽稍稍侧目，便瞧见自己兄弟二人眼中惊诧之色，回转目光望向青衫背影，对他的信心又增长几分。 却说此刻少年，面对十年前便能胜了陈大哥半招之人，怎敢大意，也知眼下无论是要带走墨门众人，还是继续前行，去寻天涯大哥与咫姐姐下落，眼前这以真气御剑之敌，都是需要跨过之槛。 于是在此临敌之初，就已双剑齐出，感受到两股剑意于体内交织纠缠，少年以此前与胖瘦红袍二人交手时之领悟，分心而控，随即便抬眸迎上对手戏谑目光 相较场中众人惊诧于青衫少年的第二柄剑，慕容白依旧保持着先前淡然从容之姿，手中剑诀依旧，瞧着少年双剑出，青衫周身气势不住攀升，余光再瞥身后，一众酆都红袍，皆在少年双剑震慑下，面露惊恐，便是她也目露担忧望来 心思定下，轻抬步伐，只跨前一步，悬停身前的十余柄猩红长剑围绕那身褴褛衣衫兀自旋转，压眉抬眸，迎上少年目光，更似在回忆往昔，自言自语。 “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巧，十年轮回同样是闯谷，不过已从他们换成了你当年我惜英雄，只是定下十年守谷之约，今日比剑，却是要分生死的” 生中杀意，顿满林间，青衫少年之心也随此言一颤，正当分神一瞬，忽觉凌厉袭来，收敛思绪一瞬，双剑交叠，挡于胸前之际，猩红长剑剑锋也至，正中少年手中双剑交叠之处，强横之力，透过猩红剑锋，直入体内，令得青衫身影被连连逼退。 咬牙运力，少年荡开猩红长剑，余光望去，瞧见褴褛身前的十余柄猩红长剑已然少了一柄，这才反应过来，适才他开口，只为扰乱自己心神，趁此一击，幸而自己足够机警 少年避开一剑，但慕容白既已抢得先机，又怎会容敌喘息，立于胸前的指势稍变，身前两柄猩红长剑如箭而出，一左一右，激射向远端青衫。 翻身避开，短短一瞬，少年心中已有对敌之法，此人御剑伤敌，却是远攻，只要能栖近身前，便能有法伤敌瞧得两剑左右夹攻，云纵疾出，青衫之影，似踏林中浓雾而起，身形风卷，钻入浓雾之中。 少年此举，岂能瞒得过慕容白，便是观战众人也知他想要依仗浓雾遮掩身形，觅得良机相攻。 冷蔑一笑，慕容白轻轻摇首，不知是在感叹少年天真，还是失望慕容谷日渐凋零，就连这等身手，也能闯到酆都城外。 心中虽轻视，但指诀却变，显出残影一瞬，萦绕身侧同时调转剑锋，直指林间，慕容白双眸一扫，似已在浓雾之中探得那青衫之影，单指一点，口中轻喏。 “去”字一出，身侧猩红尽出，各自闪烁红芒钻入林中，不消片刻，只听得长剑刺入之声于浓雾之中传出。 闻听此声，酆都红袍们皆面露喜色，暗自思忖，白师兄果然不负慕容谷天才之名，这才稍展锋芒，就将那少年斩落剑下 可欣喜不过一瞬，却闻衣袂之声入耳，待得看清之时，那道青衫已然栖近褴褛身前，手中双剑闪烁截然不同剑光，直逼白师兄喉间。 眼中未显惊讶，反是透出欣喜之色，如这少年就这么就死了，岂不无趣慕容白看似分神之举，直令慕容青大惊，关心则乱，正欲以袖中青蛇剑攻敌救人，却被身旁剑十方拦住。 “你做”慕容青大怒开口，但话才出手，就见那褴褛衣衫动了。 轻抬手掌，单手一招，适才没入浓雾之中的十余柄猩红长剑已得召唤，破开林中浓雾，激射而来，剑锋所指，正是少年后心，自己则不闪不避，似在等待少年双剑，刺穿自己喉间。 顾萧也惊于这人的疯癫之举，自己这剑确能取其性命，但若如此，恐自己也会被身后袭来的猩红长剑刺穿心有牵挂，怎会以命相搏，少年不得不收剑回身，以手中双剑荡开身后袭来猩红剑芒。 可正因如此，背后却是空门大开，而那疯癫之人，嘴角轻抬，似眼前一切皆在他预料之中，空出的另一掌向身后微张，先前弃于地面的琵琶双钩终得感召，柄端微颤，向其掌心飞去夺魂琵琶钩入手，瞧得真切，望少年身后疾挥而去。 场中局势，一瞬忽转，前一刻少年还显攻势，如今已落下风，提心吊胆之人也由慕容青变成了另一端的墨门众人。 前有猩红群剑相攻，后有琵琶钩来袭，眼见少年已陷死局，却见欲荡开猩红剑锋的青衫动了原来少年早有应对之法，看似抵挡猩红剑锋，实则正是诱其出手。 身影稍稍闪，就已避开剑锋，剑不识主，失了目标的猩红剑锋，冲着少年身后的褴褛身影无情刺去。 “好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就连慕容白也不禁出言赞道，如此短短一刻，不仅有了破招之法，更以自己之剑反攻而来。 此刻想要止住已距自己身前尺余之剑，已然来不及，轻挥手中琵琶钩，将猩红剑芒一一扫落，始终不曾移动双足，也终是退了半步。 猩红剑芒才消，少年手中双剑抓住这短暂空隙趁势而来，一番快剑抢攻，令得退去半步的慕容白连连后退，暂落下风。 不过慕容白既曾为天骄，这等局面怎能困他，单掌负后，左掌持钩，将少年剑光一一挡下，负后右掌暗掐指诀，适才被扫落倒插入地的猩红长剑，无声浮起。 少年全力相攻，似未察觉，但观战的墨门众人与老李却瞧得真切，老李护住心切，正欲开口提醒，却见持箫的陈庆泽回首望来，微微摇首，目中寓意一切，已不言而喻 老李与墨门众人皆是江湖中摸爬滚打多年的主，只一眼神，登时明了，少年怎会不查，不过是想以先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法，再施展一次罢了。 果不出所料，少年眸中，星光闪耀，看似凌厉剑光，实则尽是虚招，只待对方运转身后偷袭猩红 慕容白正欲施展御剑之法，目光无意扫过少年眼眸，瞧得那狡黠目光，顿觉掌中兵刃上传来的力道与先前对招之时截然不同，立时明白一切，唇角轻抬，心中冷笑：“正当我是草包不成” 少年还道自己计得，手中双剑绽出无尽绚烂，直欲将其御剑之法逼出，果不其然，只见对方横钩一扫，锁住双剑剑刃，另一掌指诀已出。 “来了！”顾萧暗收剑招，正待那御剑之法来时避让，回首之际，却不见猩红剑光，只瞧得长剑空悬暗呼糟糕，对方掌风已至，少年不得不交叠双剑挡于胸前 暴戾之气顺剑身传入体内，将青衫身影震飞而出暴戾游走周身经脉，直令少年觉弑杀之意袭上心头，幸而在经历了尺夜调制药液的十二道痛炼心，凌空之际，已然清醒回神，凌空翻身，虽踉跄而落，总算稳住身形。 定身之际，又闻头顶剑鸣之声大震，抬首望去，入目已是猩红剑雨，无情落下。 星眸顿满猩红剑影，眼见剑雨就要刺穿青衫，无声剑境终是笼罩其身，将无情剑雨，尽凝剑境之中 出乎意料的是这猩红剑雨，不仅未曾凝于少年剑境之中，反是随着慕容青双指轻挥，继续下落，虽剑势稍缓，也已足够骇人。 观战众人，无不惊骇，知天凝境，自己便是这境中之主，慕容白竟能侵入对方境中，御剑自如，这是何等武境，方能做到。 陈庆泽眉目一凛，担心少年不敌，正欲出手相助，却查少年剑境之中，另一股蓬勃剑意已出。 涓涓内力，如和煦春风，勃剑意，如大海奔腾，步光、断月，剑境同出，无形交错猩红剑雨，终是寻常精铁所铸，抵不住双境交错之威力，被拦腰折断。 剑虽断，余威尚存，不过少年已不再关注，只将目光转向远端对手，任由断剑错身而过。 身后陈庆泽三人，自不会让断剑落入正疗伤的墨门众人群中，各展内力，将断剑拂向一旁林深浓雾之中。 望向自己所御之剑，被少年剑境尽毁，慕容白不仅未露丝毫气恼之色，反是饶有兴致地瞧着静静瞧着，尤是瞧见少年施展双境之时，眼眸亮起，兴奋异常。 勉力维持双境，青衫胸膛起伏，稍显狼狈，但目中战意却满，紧锁远端那道玩味目光 白师兄如此大展神威，酆都红袍人群中，慕容青不仅心神未定，反升起些许慌乱，如自己所知不错，白师兄被困无间狱多年，且看他此番模样，应是武境大跌才是，适才御剑攻入少年剑境之威，武境不迭，反更盛从前 “如此看来，谷中传闻或许不假”慕容青心中暗忖，耳中却闻慕容白癫狂大笑。 “本以为你只不过是依仗陈兄三人之力，才闯至这酆都城外，没想到你倒有些本领，既是如此，我便陪你再过几招你不是想知道以一人之力，如何御万千竹海吗” 慕容白癫狂之声遍洒林间，声落之时，双掌齐出，同掐指诀，交叠胸前微阖双目一瞬，林深浓雾之中，渐传声响。 足下林地忽颤，似有无形之力摇晃，林中无论墨者众人，亦或酆都红袍，皆身形不稳，踉跄难止。 无形之力，笼罩林中，比起少年双境之威，强横数倍不止，陈庆泽三人见状，面上亦显惊色，正欲运功护住身后众人，才觉已无法掌控身体。 “我已经触宗师门槛，他这剑境竟能困我难不成他已踏入宗师之境”陈庆泽心中惊骇，溢于言表，余光扫去，两兄弟并身后众人亦被剑境所困，皆已不能动弹，想要运功破开剑境之际，耳中传来癫狂剑歌之声。 “一狮一剑生平意，负尽仙人平生气。” “一川烟尘满风絮，恰如梅子黄时雨” 听得前半阙，少年已是惊骇当场，这剑歌不正是那葬北仙人斩仙之法吗，为何这癫狂之人能颂，难不成他已得仙人剑法。 同被困于剑境，足下林地摇晃已止，林中云雾顿时消散，与其说是消散，更应说是向着那慕容白恰起指诀的指尖汇聚而去才是 “仇也消，恨也去”剑歌未止，不知是此招带来的负荷，还是因被困无间狱中多年的心境大变，慕容白污浊面上已然扭曲，汇聚指尖的浓雾顿又散出，不过却非击向少年等人，而是钻入林间。 “咔嚓——”参天巨树的断裂之声响起，先是一棵，而后十棵、百棵拦腰而断的巨树，不曾坠地，似有无形之力，让其悬于空中，树身之上木屑纷纷而落，仿佛无形之手在无形雕琢。 百树凝空，渐呈剑形 陈庆泽运功无果，此间林中，唯有双境未散的少年尚能移动，只得尽力喝道：“木兄弟！” 一声呼唤，终令少年从惊诧之中回过神来，余光望向身后，见得众人处境，想要回身相救，却见百柄木剑，飞旋而至，盘于那褴褛身形上空。 见识过穹顶剑阵击退梼杌之威，知此时已至生死时刻，对方剑境之强，令施展双境的少年也觉得肩背之重，已快压断双足 勉力抬手，想要取出怀中唐九所赠唐剑莲花，破开剑境，但那木剑蛟龙剑阵，已然成形剑歌不止，慕容白眼中已不见清醒，唯剩一片迷离，哪里是他在操纵剑境，分明已被剑境所控。 “一生曾行十万里，方知离别漪” 呢喃咏诵，木剑蛟龙翻腾不止，已张血口，欲吞噬眼前一切之时，异变又起 「好累好累，总算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