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尘录第一百八十三章 来自地狱
沧百重双手交叉互点,将手上的死气拦截在前臂。墓蝎王道:“哼,你封住了死气继续入侵,也等于同时封住自己的双手。失去了双手的你,根本无法作出有效的攻防,我一个人就能解决掉你了。” 沧百重道:“难怪你们一直选择近身肉搏的方式战斗,这样做,是为了能让我更快地吸入死气吧?” 墓蝎王道:“的确如此。可惜,你醒悟得太迟了。当然你选择封住死气也是对的。死气会夺取一切生机,若不封住的话,你将死得更快。” 铁犀王喜道:“墓蝎王,干得好,这下他就死定了。” 沧百重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黑气愈深,手肘以下的部分逐渐麻木,可以感觉到血液流动以及脉搏的跳动确实都在变得迟缓,不由得暗暗心惊,嘴上却不肯示弱,道:“死定?像你这种只能靠人多的,就算不用手,单凭两只脚我就能踢死一箩筐。” 铁犀王雄霸一方,何曾被人如此轻视过?顿时气得双眼冒火,道:“你说什么?” 墓蝎王道:“铁犀王息怒,别受了他的激。受伤濒死的野兽,最是凶恶,选择远攻更为稳妥一些。如今他已被死气入侵,一旦运功相抵,只会死得更快,是时候了。”指诀掐动,灰黑的死气在手间缭绕,然后双掌往地面按落,吟唱道:“辗转百世的怨魂啊,出来吧!” 阵阵死气灌入土中,并由灰黑逐渐转为深黑,迅速浸透了土壤,往四周蔓延开去。转眼间,大片泛黄的土地便变成了诡异的乌黑色。沧百重眼见满地死气朝自己延伸而至,当即向上跃动,便欲飞离地面。墓蝎王喝道:“铁犀王!” 铁犀王不待他出声,早已一步踏出,随着这一步沉沉落下,那股强大的磁力再次出现。沧百重刚刚跃起丈余的身形戛然而止,然后复又坠下,犹如黏在了地面一般,寸步都移动不得。 此刻脚下的土地已被死气浸染,沧百重只觉一股寒意透脚而上,直透心间,不禁打了个寒颤。那股寒意不同于一般的冬雪之寒,而是宛如那九幽黄泉剥皮拆骨般的锥心之寒,掺杂着丝丝恐惧的意念,莫名地令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无尽的死气依旧在攀延,甚至已经快覆盖到远处沧海所躺的大石上。沧海无力移动,完全就是一副任由宰割的情景。沧百重气贯于胸,张口呵地喷出一团光球。那光球嗖地向沧海飞去,打在其身上,嗡嗡声响中,流化作一片光膜,把他给包裹住。那些死气一靠近光膜,便即化为乌有。 同时沧百重自身气劲外放,相同的光膜亦出现在他体表,脚边的死气顿时遇光即化,竟是无法贴近他身。 墓蝎王目光一凝,万没料到他身上发出的光膜竟有此奇效,只见沧百重双手平摊,肘间各有一圈光膜异常明亮,缓缓向外推压,将手上的死气一点点地从指尖挤出。墓蝎王骇然道:“居然连死气都能排斥出去,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铁犀王喝道:“没这么容易!”五指力握,沧百重身周的空间顿时坍塌紧缩,将其紧紧箍住。沧百重体内的气息流动似乎也因此受到了压迫,双手间光圈的推压后续乏力,再也没能将剩余的死气逼出。 墓蝎王道:“稳住了。”指诀再变,犹如勾动了地底的什么东西,遍地死气像是火焰一样猛然蹿高,疯狂摇曳起来。 缭绕交缠的黑炎中,一座阴森森的巨大坟墓慢慢冒起,无数凄厉而夹杂着绝望的号哭和呜咽跟着响彻了这方天地。那巨大坟墓所散发出来的阴寒气息,充斥着无穷无尽的怨恨和恶毒,弥漫于天空。沧海敏锐的意念对此感受尤为强烈,只觉得阵阵头皮发麻,实是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心悸。 墓蝎王双手高举,高声吟唱道:“来自地狱的亡灵们,尽情释放你们那无处安放的怨和恨吧,让这个人,替代你们在永生永世的地狱中沉沦。”说着向黑炎中的沧百重一指。 十几丈高的墓碑剧烈地晃动起来,然后直直向前,轰然倒下,露出坟墓的洞口。黑黝黝的洞口宛如不见底的深渊,腐朽的气息从中汹涌而出。伴着号哭尖叫声的愈发清晰,无数蠕动的手抓着洞口的边沿,争先恐后地爬出。 那是一个个死气形化而成的怨灵,接踵摩肩,首尾相挨,层层叠叠,只片刻之间,便已铺满了被黑色浸染的大地,如同浪潮一般,不停翻滚起伏,情状实如真正的人间地狱一般。 当看见墓蝎王指向的沧百重时,那些密密麻麻的怨灵张开深渊般的大口,纷纷向其扑去。沧百重既受死气腐蚀,又被铁犀王双重力量禁锢,一时难以作出反击,眼睁睁看着遍地怨灵爬上身来,转眼把整个人都覆盖住,只觉七窍发痒作痛,浓郁的死气像虫子一样往体内不断钻入。 外面的怨灵兀自前赴后继,一个叠一个,把沧百重压在底下,堆得如同小山一样。墓蝎王见他终于被深深埋葬,狂笑起来,喝道:“就这样变成亡灵的一部分,随它们下地狱去罢。” 无数怨灵蠕动着,犹如满池水蛭,令人作呕。铁犀王生怕被沧百重挣脱束缚,功亏一篑,紧紧攥着拳头,轻易不敢放松。他能感觉到压缩的空间内的变化,沧百重抗衡气压的力量虽然有所减弱,但还没这么快被怨灵腐蚀致死。 过了半刻,怨灵们依然在搅缠钻动,墓蝎王道:“怎么样,他死了没?” 铁犀王神情凝重,额头见汗,紧攥的拳头因要一直控制力道,而致微微发抖,道:“好……好像还没有……” 墓蝎王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道:“怎么会?都这么久了。” 铁犀王咬牙道:“但他的力量确实还在。倒是你的那些亡灵,好像……好像在减少一样。” 墓蝎王瞪大眼道:“你说什么,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