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山脊第103章 谁解我心
志邦看着这个老太太这一回子这么凄凉，想想平时她是多么的冷酷绝情？！在村子里面我行我素，不与大家交流也不与大家交往，一个人在山里游荡。大家有什么事情她也不帮忙，以前还有拴柱上下窜跳着帮着打点着，这回拴柱不在家了，没有任何一个人帮助她，她和妯娌叔伯的关系也不好，她自己本人也非常的不爱做饭，不爱打扫卫生这些，看着穿的破破烂烂的，就像一个叫花子。这么一大碗的饺子都吃完了，看来这今天又没吃上。 秀妍在一边看着，大洋马不做声一下子全吃完了忙问，“要不要再来点？”大洋马点了点头，秀妍忙着又去盛了一碗来，大洋马端着不做声默默的吃着。 赵氏看着这个女人，想想她年轻的时候是多么的张扬！厉害！独断专行？！现在老了老了却变成这样的凄凉？！儿子不回来，三个女儿也不回来看看她，她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她总是一个人独居在山里不与人沟通，什么信息大伙都不知道，都不明白她内心究竟怎么想的。如今年纪大了，望着也是非常的可怜，穿着破棉袄烂絮的，一个破围巾，头发这么乱糟糟的，搞得跟捡破烂的一样。当然，她搞成这个样子也是她自己不爱自己打理自己的原因，她的习惯也非常的不好，有点钱就忙着去买酒买肉买烟了，她给人的感觉就是宁愿自己吃了喝了，也不让自己穿的好一点暖和一点漂亮一点。想想大洋马今年多大了？那年她来的时候三十来岁左右吧，拴柱今年都三十多了，怎么着也快七十了吧？！看看如今年纪这么大了，还弄得这么样狼狈不堪？！当初她要是脾气好一点性子好一点，让青做了她的儿媳妇，那她今天的日子也是相当的美满，可惜她那时候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死活不认青。拴柱虽然是她的儿子，同时也是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也在忙他自己的小家了，看看这大半年没有回来帮她打柴了，这老太太烧柴都要自己去打去挑回来。这老太太大约比自己大个七八头十岁，这么多年来儿女都不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却是儿女绕膝，自己的男人也是在外面努力的工作养家糊口，教导着儿孙。她那边一个人孤孤单单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不好薅草她就没有烧的。 月红看看这老太太真是又可气又可恨，好好的日子都让她自己给作践没了，当初不论是陈寡妇还是青哪一个人，只要做了她的儿媳妇她也现在生活好好的，偏偏不知道为了什么一味的阻拦，这下好了，她亲手把她的儿子入赘给了齐家，齐家也就把她儿子给收下了不让回来了，她自己做人做事又太决绝又不会来事，无论和齐大云闹成什么德行，齐大云毕竟给你家生了一个大孙子，生下这个孙子齐大云其实也是费了九牛二虎的力量命悬一线，还是从拴柱身上放了大堆的血去抢救了她的命。无论怎么样，齐大云的女儿是因为你而去的水涧那边招来了灭顶之灾。有个孙子有个台阶不就去见见缓和一下不就行了吗？偏偏硬拧着还要口出恶言？！儿子都靠不上还靠孙子？！好了！齐大云恨上了绝绝不管不顾，拴柱都不让回来，你这可怎么办？这不是自作的吗？现在拴柱一人度两个家庭两个孩子容易吗？他不得卯足了劲去拼命的干活挣钱才能养家糊口？！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不能帮儿子，也要帮帮儿子解决后顾之忧啊？！没说在家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把自己的生活料理的平平安安，看这弄得一身的狼狈！估摸着家里油柴米油盐都没有了，看这吃的可能有一天没吃上饭的样子，这又是谁的过？ 志有看着这个老太太知道，这老太太是饿坏了，看着一个人吃了这么多，比自己都还能吃，这会功夫就把这么多饺子全给吃了？！她这性子也就这样了，一辈子也改不了了，都已经快入土的人了，有什么办法呢？给一口吃的就给一口吧，别的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吃饱喝足大洋马冷着一张脸又出了秀妍的家，大洋马这回的肚子里稍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暖和，从破棉袄里面掏出烟点着一个人边走边慢慢的抽着。秀妍和一大家子人看着大洋马走了没做声关上了院门，又在一块谈天说地。大洋马边走边想，这些人给自己吃的喝的就是对的，谁叫他们的父母当初不同意选自己做干部，自己本来好好的妇女主任非不选自己？！害得自己在这地方颜面扫地，当初自己做妇女主任的时候，他们哪个不过来巴结着自己？后来自己没有被选上，看看他们一个个势利的？！这个志邦家给自己吃的更是应该了，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生产队长，凭什么不给自己吃的？！大洋马的心里对这地方的人有满满的恨，自己为这地方曾经也做过了很大的很大的贡献，就有一点点不让他们满足，他们就马上不选自己了，自己是妇女主任，哪能家家户户都是面面俱到照顾到？看自己这后来过的什么日子？不是这地方的人害的！今天一天的饥肠辘辘劳碌奔波实在太累了，这会吃饱喝足，大洋马悠然的抽着烟歪在自己的炕上。 图门柱这一回子学乖了，娘这个家伙越来越懒了，越来越不干活了，连过年要准备吃的这一点点小事都没有准备，图门柱也不爱做饭，不知道从哪里又偷了一些馒头肉什么的一大堆，在自己偷来的锅里面煮着，熊熊燃烧的火烤着，不助的搓揉着双手，随手找了两个合适的木棍当筷子，今天一天把自己忙坏了，又去忙着找吃的，又去搭窝棚，忙到现在还没有做好，自己饿的要命，随手拿个馒头撕一片在热的还没有煮开的锅里面涮涮一下子塞到嘴里，太饿了！图门柱这一回又意识到了，以后和娘靠在一块儿是没有指望了，这个老太太越来越懒越来越不爱做饭，自己还得想好办法。今天在周围转转才知道，拴柱这个家伙都大半年没回来了，他不回来以后自己吃什么呢？还是自己得想办法呀？ 年初二的清晨，早早的拴柱轻轻的起床了，看着齐大云和儿子酣睡，穿好衣服赶紧到厨房忙着烧早饭，忙利索了之后忙着收拾着一些酒品礼物点心什么的，今天准备回老家，多久没有回去？不能空手回去得准备一些礼物。齐大云悠闲的起来了，伏在拴柱的背后，抱着拴柱的腰，枕在宽阔的倒三角背上。“你在准备什么？” “我准备带些礼品什么东西回老家一趟。”拴柱一边想着一边安排着把点心包什么东西一包一包配合好收拾好。 齐大云一听不乐意火了，“就不让你回老家！你回老家干什么？又想去村里找你们村里的小寡妇？！”拴柱早上起来烧早饭，齐大军在父母那边是知道的，这会听到两口子怎么又吵起了？齐大军听到了大清早大声嗷嗷叫的赶紧过来了。“早上起来怎么了？”齐大云很不服气，“大哥，让他别回老家别回老家，他又要回去！”齐大军抬眼看了看拴柱。 拴柱都让这个老婆磨的实怂，忙着伸手掰着齐大云搂抱着自己腰的双手，“大哥，一年到头，过年的时候总得回去看看，春秋两季农忙都没有回去，都是指望着叔伯大爷帮忙的，正月大吉的回去，不能不给他们带点什么，村里面有个大事小情全都指望着志邦叔帮忙，怎么好意思空手到人家去？那下一次怎么张口求人家呢？自家有个大事小情，需要招待都借助在志有家，他们全家都热心上来帮忙，回去了怎么好意思空手？” 齐大军一听拴柱这话合情合理，“小妹，拴柱这话合情合理。他娘一个人在家里多蒙乡邻照应，不带点东西回去不合适，再说，也是一年一趟新年大吉的。” 齐大云非常的不服气。“我就是不想让他回去，我们又不要那地里的粮食？还种什么种？” 齐大军知道小妹和婆婆之间关系弄得非常的僵，但是不能因为这个搅得小妹和拴柱之间的关系弄得非常的僵，“小妹，不要任性，他娘一个人在家里要生活要生存的，拴柱长年累月不在家，多亏众邻们帮助。听话，让拴柱带着东西赶紧回去，还这么远！” “那我和你一道。” “你跟我去干什么？我身上带这么多东西，我骑着摩托车这么冷，小铃铛跟着不是感冒了？懂点事吧，懂点事吧。你带小铃铛去了之后，我带的东西就不能只带这么一点点了。小铃铛毕竟是正月头一次回老家，带少了你觉得合适吗？” 齐大军一听这小妹又不靠谱，“小妹，拴柱说的对。小铃铛第一次正月回老家带这么点东西回去确实不合适，再说拴柱说的也对，小铃铛这么小，带回去容易感冒生病，你带着小铃铛在家吧。” “我不！我和你一块儿，把小铃铛丢给爹娘带一天。” 拴柱都让这个女人磨的头疼，“懂点事好吧？！我这大半年没回家了，娘肯定要数落我一番，你跟着后面娘连着你一块儿骂了，你肯定也不服气，到时候你婆媳俩再吵了起来。再说我这么久没回去，娘肯定没有柴禾了，我肯定还要给她打一点，你跟着我在那里面干什么？” “那你今晚回来了吗？” “肯定要回来呀？！明天就初三了，还想着把那边古建筑给了结呢，那不要早早的给干了？还等到什么时候？等到正月十六过完年？！这工程拖到现在拖拖拉拉的，大家都没有钱都急死了。把这个工程交掉了，好歹能走下一步接下一步的活。” 齐大云听着拴柱讲的话也是很有道理的，只好说，“那晚上回来。” “知道了。” 齐大云这才低头看到桌子上面拴柱拎的礼物，“明光佳酿？！这么好的酒？！这还是大哥从合肥给你带回来的嘞。” “知道，我又不喝酒？！三杯就倒，那放着也是放着，给我叔伯大爷他们面子上也好看，这毕竟是好酒。一年两季农忙都是叔伯大爷帮忙，我娘这个人脾气不太好万人不格，以后让叔伯大爷帮帮忙照应着。”齐大云听着扁扁小嘴很是不以为然。齐大军从屋里把小铃铛抱了出来，“好了，好了。你俩就在家吃吧。小铃铛和我过去吃好的。”齐大军把小铃铛裹得紧紧的抱出了门。齐大云紧紧的搂住拴柱的腰小手也不闲着，“晚上一定要回来，不许和村里的小寡妇们在一块。” 拴柱把一份一份的礼品分好了配好了，一家两瓶酒一点点心分的类，“还和小寡妇在一起？我这连跑是跑到家里估计都快晌午了，再把礼品分别送给各家就该吃饭了，下午还得赶紧去打点柴禾还不知道能打多少呢？！” “说定了啊。一定要回来。” 拴柱点点头，心想，青明天就要正式上班干活，晚上必须要回来不回来都不行。 拴柱带着一大堆的礼物红艳艳鲜艳艳骑着摩托车火速的往家里跑，摩托车的声音让山里的图门柱非常的吃惊，这山里居然有这样的好东西？不由的循着声音找来。拴柱火速的下了车把礼物提了出来，吭哧吭哧走到了志有的家，“婶子！志有哥，月红嫂子，新年好啊。”忙着递上了礼物。 赵氏接着礼物喜笑颜开，“这么早就赶回来了？！吃了没有？” “吃过了，早晨起得早，还得去我叔伯大爷他们家，下午还得准备给娘打些柴，时间比较紧，所以赶紧过来。你们都在家吧，是个意思，我还得赶紧上去。”拴柱和一众人打了招呼，赶紧匆匆忙忙的就出去。一众人赶紧送着拴柱看着拴柱跨上摩托车又忙着往山里去。 青在家里听到了拴柱说话，看拴柱这样匆匆忙忙的，知道拴柱安排的时间实在比较紧，这还安排下午给他娘打柴禾？他要上去看到他娘那里一点柴禾都没有了，还不知道要打多少，打到夜里都不一定够用。青虽然没有到大洋马那里去看过，但是这几天新年大家在一块唠嗑，听到大家说的一些情况。青赶紧的忙着下炕，准备烧饭准备烧开水。 风儿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听到了摩托车声音也跑了出来看看，看是拴柱叔骑回来的，知道下午自己要坐摩托车回去开心的不得了。看娘忙着做饭了不由的有点奇怪，“娘，叔叔肯定是到他叔伯大爷家吃饭，我们到隔壁奶奶家吃饭，你干什么做饭呢？” “风儿，你来帮娘把饭东西做了，娘要赶紧来磨砍刀镰刀，你叔刚才跟奶奶说了，他下午还要帮他娘砍柴，我们得赶紧帮帮他，不然晚上都回不了镇里。”风儿想想娘说的话真是有道理。昨天晚上那个老太太搞得那样战战嗖嗖的颤抖抖的，那么狼狈吃的狼吞虎咽吃了那么多，又结合她本人一贯的秉性，只怕家里也是没吃的没喝的了。 月红听到青家这边在烧锅忙着过来看看，“青，你娘俩就别烧了，还忙了这些干什么？到我家那边一块吃了。\"看着青在磨刀不由得奇了。“磨刀干什么？” “他刚才说的话我听到了，他还说下午要帮他娘打柴？！他上去看一下就知道了，他娘那里估计一根柴都没有了，那他要打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和风儿去帮帮他，晚上我们好一块儿回到镇里。”月红听着这话也是对的，赶紧回到家里和婆婆丈夫说了一下。 赵氏一听，“拴柱过年回来就送了礼物是个仁义，即使他们三个人也打不了太多的柴禾，干脆，我们一家人都去帮忙吧。不然晚上真是回不了镇里。\" “那我去磨刀。”志有忙着去拿刀拿刀石。 拴柱把一大圈的礼物全部散掉了，匆匆忙忙骑着摩托车又冲到山上，大洋马都不敢相信，好好看了看的确是自己那个兔崽子！如今这兔崽子穿的也周正了干净了，没有那种补丁又补丁的衣服了。还骑着这个雅马哈？！这个兔崽子的现在的日子过得好啊！连他的娘都不要了。……大洋马的心里又恨又气，长年累月的磨砺已经没有眼泪。拴柱看着娘的头发白了一点胡乱的飘舞着，穿着还是以前的破破烂烂的旧棉袄，手里面还是提溜着她那瓶破酒，都不知道为什么老是爱喝这种酒，日子过得这么穷哈哈的，都不想着把日子过好一点，老是喝着酒有什么用？拴柱把车叉好锁好，提下来红艳艳的礼物，“娘，这酒是从合肥带回来的，好酒！你早上吃早饭了吗？” 大洋马抿着嘴眼睛有点酸，“吃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