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师第五十七章 半份天禄的下落
今晚的魂界星月不显，黑暗犹如实质一般占据了整个世界。 今夜的魂界也静得死寂，没有了异兽的嘶吼声，也没有人类的动静。 死寂不知持续了多久，但当它发生时，就仿佛世界从始至终就是这般，并相信它终将如此持续下去，第一缕光的出现要么是毁灭，要么就是新生。 终于一道轻微的呼吸声在这死寂的世界内传开，呼吸声匀称，无丝毫起伏。 “呼噜” “吧嗒” 随后轻微的呼吸声，突然变大，并伴随着断续的咂嘴声，这些组合在一起，无一不在说明有生灵在黑暗中酣睡。 这渐显浓郁的呼吸声，让得这死寂的世界多了一点生机和少许的安慰。 世界再黑暗，总有生灵可以生存，总会有饱含希望的勇士直面厚重的黑暗，等待着第一缕光的降临，期待着新生。 “啪” 一道声音突兀响起，惊醒了熟睡中的尚垣，耀眼的土黄色光芒让得刚睁眼尚垣不得不眯其双目，当他适应了这道强光后，才发现自己身处于陌生世界之中。 “哈哈，这巴掌打得舒畅” 听见声响，尚垣将视线移动，似是刚醒，反应有点迟钝，尚垣花费了一些功夫，才将视线移至声源处。 正前方，金熙端坐于一张椅子之上大笑出声，笑过之后，他伸出的左手回落，顺道将左边小桌上的茶杯拿起，递到嘴边，浅尝了一下之后陶醉得眯起了眼。 “想必小熙借势打了某一位势者”尚垣将惊醒自己的声响和金熙的动作结合在一起，也就知晓他为何大笑，“不过这到来的势者到底是谁呢？” 尚垣也是奇怪，现实世界应当没有过去多久，那日那么多势者都不敢触金峰的虎须，现在他们再次上门，肯定是有了更大的依仗，不过现在看金熙的神态，来者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着，尚垣扭头想要看看是谁，然而下一刻却是发觉自己身躯如坚铁一般，难以动作，这让尚垣心中一惊，忙张嘴出声，但发觉自己的声音微弱无比，无法传导入聚精会神的金熙的耳中。 “小……” 尚垣想了想，再次尝试开口，不知尝试了多少次，几尽筋疲力尽时，他才发出一声正常的呼唤。 此声进入金熙耳中，他转过头来，就看见卧躺在地，呆愣、僵硬的尚垣，起身走上前来，笑道，“咋，鬼压床了吗？” “鬼…你…个头，自己压自己吗？”尚垣好半天缓过气来，白了金熙一眼，艰难说道，不过这后半句正常说出，倒是让得尚垣发现自己的生理功能回来了一些，但也仅仅能够说说话，做做表情而已。 但这些动作一做，这些想法一出，他顿觉不对劲，眼珠子转动，下一刻惊讶道，“我活过来了？这是我的身躯？” 尚垣确实惊讶，他还以为自己还在以‘魂身’生存着，经历这些事，他也算是知晓了两种形态的区别，也相信凭借金峰的实力，复活自己，牵引自己的‘魂’回归不在话下，然而这一看之下，才发现自己的魂已经回到了身躯，只是这身躯一改以往的瘦弱，胳膊、腿粗壮了不止一倍，虎背熊腰、孔武有力形容此时的他再合适不过了。 当尚垣知晓这个世界不能改变事件的结果，就将这种心态隐藏起来，自浑噩始他就于‘魂界’中改变着一个个事件发展的节点，但总会有其他事件的发生，将他们纷纷拉向落寞，其中的秦枫是一个例外，至今尚垣也想不明白，为何他可以分出分魂化作秦枫，而无法化出其他人。 将心思隐藏，尚垣的‘魂身’渐渐没有那般沉重了，随之而的是满心的疲惫，毕竟他的‘魂’一直在思考着，幻想着。黑暗降临，困意就到来，魂身居然慢慢陷入沉睡之中，想不到醒来时‘魂身’已回归肉身。 “小熙，这是怎么回事？这具身体是谁的？”下一刻，尚垣脸色大变，他找回了记忆，知晓自己的身躯因为“献祭”而枯败，这两者对比，使得他不免怀疑金峰为他找来了一具躯体。 “放宽心，这是你的身体，我爹为了修复你枯败的身躯，避免你苏醒之后变成孤魂野鬼，往后的势者生涯也能走得更远些，将那半份天禄炼化至你的身躯中，并以你身体为根基创造了魂界，是以你的幻想才能在魂界中出现，当你不再想在魂界生存时，魂自然就会回归”金熙解释道。 “还不信，啦，你自己瞧瞧”见尚垣将信将疑的神情，金熙无奈，下一刻就见他手中多了一面镜子，面对着尚垣。 “真的是我”尚垣仔细端着镜中的自己，镜中自己的脸虽然比以往大了一些，但样子没变，这才放下心来，他不能接受自己以另一个样貌生存，随后问道，“金叔呢？我们还在魂界吗？那些异兽是你引进来的，还是我幻想出来的？” “我爹在和人斗法，不能脱身，我们还在魂界中，异兽大部分是你幻化的，小部分是我无聊下引进来的”金熙说道。 “可是我补全回忆才发现，我没有幻想异兽，规避它们还来不及呢”尚垣疑惑道。 “事件发展本身就是变化，变化又由各种因素所决定，引导与推导事件发展的路线与结果虽是不易，但下苦功夫，总不会太过偏移” “而事件的结果是发生的，是固定的，是无法改变的，就算耗费心机完全复原了事件的本身，因时间节点的不同，事也不再是那个事，人也不再是那个人” “用我们势者的话来说，世间万物，形由势演，顺变易，逆行难……” 此刻的金熙在尚垣眼中气质大变，有着几分金峰的儒雅与通透。 金熙的话语犹如晴天霹雳在尚垣脑中炸响，使得他也心神激荡，不由自主将在魂界中的所有经历糅合在一起。 “是以空间与时间的唯一性，造就了事件的独特性，事件的结果以势铭刻于天地之间，我的尝试不是重造，而是重演，就算演变成功，也仅仅是另一个事件” “若万物的一切发展，世间的一切旧事，都以图画，不，都以势形存在于天地之间，若我……” “若我之势凌驾于天地” “若我能剥夺旧事之势形” “若我能够回溯时间，改变整个天地的势形，那么……” 两人一言一语激励讨论，双目皆是越来越灿烂。 …… “轰” 晴朗的天空突然变暗，一道张牙舞爪的闪电突然出现，并于天空中翻滚腾跃，如此景象让得人侧目，不过张牙舞爪的闪电似乎没有找寻到目标，其翻滚幅度不断变弱，渐渐消散开来，天空重现明朗。 “这是什么情况？” “有人触发了天势吗？” “我怎么觉得是有人不顾天禄意愿，强行炼化天禄而造就的” 一位消瘦的中年男子如此说道，因实在消瘦的缘故，他的五官特为凸显，眼球突出脸颊一段距离，目光锐利，鼻尖垂下，几乎顶在了向上翻起的上嘴唇上，说完这话，他只觉脸颊上的还未消散的手掌印位置再次一痛，神情一变之下，忙靠近他前方的少女。 神峰村外的势者，见到天地的这番景象，纷纷猜测，但随着中年男子提及天禄，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势雾弥漫的神峰村上，下一刻又拿着目光放在神峰村上空盘膝的两位势者身上。 “道友，这般天势之变可不多见啊” “前辈说笑了，这般天变如何入得了前辈神眼”盘膝坐着的金峰淡笑道，在他对面是一道样貌苍老，佝偻着背的光影，但他虽看着纤薄无力，但其势如渊，深不可测。 “天变虽小，但凭两位年轻人，怕不能引起这般状况” “此乃我家小子胡言乱语，引来此般变故，倒是让前辈看笑话了”金峰笑道，也知晓他不断的查探着自己身后的神峰村，但天禄已被他完全炼化至尚垣体内，待尚垣魂与身躯再次相合在一起，就算对面人的本体到来，不耗费心力，怕也无法查探出来。 “那快让熙小子出来见见，我正缺一位弟子，而且我家馨儿也来了，正好让两人先熟悉熟悉” “祖爷爷，你说什么？”下方天空中的一位少女听老人如此说，剁了剁脚，羞恼道。 “前辈可不要说笑了，犬子何德何能有此福气，不过熟悉一下也好，麻烦前辈和馨儿再等片刻，犬子还要帮我一侄子修复伤体，实难脱身，说起我这侄子，不知前辈听说过没有，他父亲可是……” “草，还说，你都说了多少遍了……” 众人见金峰又要说尚垣父亲的事，心中怒骂，因为每次他都将话题引到尚庸身上，一讲就是大半天。 “道友，我就查探片刻，不损坏一草一木，若是没有天禄，我也会为道友正名”老人见金峰又要滔滔不绝的说下去，忙打断道，他也是对金峰无可奈何，自己这道势身对拥有着剑宗天禄的金峰没有丝毫办法，真要打出真火，自己虽然不怕，但自己的后辈就要吃点苦头了。 “我看前辈之法身还能存在一些时日，这样，晚辈再要一日，一日过后，此界为前辈洞开”金峰沉吟片刻说道。 “道友仁义，那就依道友所言，事过之后，不管如何，道友不妨与我论势一番” “恭敬不如从命” 金峰行礼，老人昂首点头，身形一动，就回到人群之中。 众人见老者回归，忙躬身行礼，唯有那位出言的少女踏着虚空，走上前来，搀扶着老人，这老人虽是光影，但却是犹如实质一般，少女搀扶着他，嘟着嘴道，“祖爷爷，这金峰这般不识好歹，我们还给他面子作甚，直接查探啊。” “是啊，神祖，小姐说得对……”少女身后的中年男子忙错开身躯，接着话茬道，但见老者凌厉的目光，忙住嘴。 “你以后不用跟在馨儿身旁了”老者对中年男子说道，单臂对着中年男子一挥。 老者这一挥，让得中年男子体内突然冒出一缕金光，金光始现，晴朗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一条条纹路，伴随着一道道洪亮的声音，纹路让得人痴迷，声音让得人醒悟，如同在阐述势的至理一般。 “请神祖手下留情，属下再也不敢了”中年男子忙跪伏于空，求饶道，他知道自己有今日之成就，很大程度来自于这体内的金光，若是被剥夺出，不但少了一道护身符，而且以后的修炼，难有起色，哀求的双目，看向少女。 “祖爷爷……”少女见男子眼中的哀求，心有不忍。 老子对少女摇了摇头，随后只见那道拥有着鬼神莫测之能的金光被老者牵引出来，注入到少女身体内。 金光被剥离，中年男子顿生怨恨，但立马被他挥散，忙对老人行了一礼，随后化作一道流光消失。 待全力飞驰了上百里，他才慢慢停止了下来，脸上的冷汗再也压制不住，不断的冒起，流入脸上还没愈合的巴掌印上，这般狼狈姿态，使得他咆哮一声，随后神情阴冷的往远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