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鸦第20章 她的旗袍着了火
“咔咔咔”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稍微有一点清冷的办公大楼里,显得很突兀。 一身黑色绣花裙子的李晓静,手里依旧把弄着一个银白铮亮的铁皮壳子打火机,从办公大楼里走过。 打火机被“咔咔咔”的拨转着,李晓静心里却是有一些意味索然。 就在刚才,她跑去找烟友小庄,本来想好好地过一把烟瘾,却不想吃了个闭门羹。 小庄竟然不在办公室! 这个一年365日,除了周末和假日不在以外,其余246天,天天都在坚守打印传真复印机的小姑娘,今天竟然不在办公室! 在李晓静内心深处,一个瘦瘦的英俊的男人一句极为客气冰冷的话,让他心里显得很毛躁。 李晓静一把推开办公室,随手把打火机往桌上一扔,不由自主的走过去拉开柜子,露出里面的一大面穿衣镜。 镜子里,一个妩媚的女人面容,曼妙的身姿,清丽的面容。 李晓静用手指拢了拢头发,“嘿嘿”的笑起来,刚笑了一半,她立刻停住了。 她悚然回头! 没有人! 可是,刚刚她似乎听见有人“嘿嘿”的笑了一声。 李晓静转过头,“唉”,才多大年龄,就有些幻听,是不是我真的有点老了?是不是我真的已经消逝了青春容颜? 她拢着自己额上的刘海,“唉”轻轻的叹了口气。 “唉!” 一个声音清晰的传出来! 李晓静悚然转过头,“是谁?谁在我办公室?”李晓静大声的问,她的胸膛猛地跳了几下。 空旷的办公室里,寂静一片,没有任何回音! “吓死老娘了!”李晓静四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办公室一览无遗,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得住人。 “莫不是外面有人听老娘的墙根,故意恶作剧吓唬人!” 李晓静想着,她蹑手蹑脚溜到门口,猛地一下拉开门。 “没有人!”李晓静伸出头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 扭过头,李晓静看见了自己放在办公桌上的打火机。 火柴盒大小的打火机,它静静地立在桌上,银白铮亮的铁皮壳子,浅浅锈迹的底座。 打火机上,一只黑色的鸟,黑色的爪子,黑色的眼睛。 那眼睛,怎么,怎么感觉盯着自己一般! “讨厌!”李晓静感觉很不舒服,她关紧办公室门,然后走过去,把办公桌上的打火机拿起来,把有黑色乌鸦的那一面朝下,放倒在桌子上。 李晓静再次走到穿衣镜跟前,她取出一套衣服,一套自己最喜欢的淡紫色改装旗袍,把它拿到自己的胸前比划着。 “要不,换换这套试一试!”李晓静的脑海里,刚才那个英俊男人的冰冷的嘴唇再次浮现出来。 她毫不犹豫的拉开背后的拉链。 一件黑色绣花长裙滑过李晓静光滑的皮肤,慢慢掉落在地板上。 镜子里面,是一个饱满的白皙的成熟女人身体。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李晓静不由得有些陶醉,她张开嘴巴,唱起了一曲久远的可是自己非常熟悉非常喜欢的曲子: “垒起七星灶, 铜壶煮三江。 摆开八仙桌, 招待十六方。 来的都是客, 全凭嘴一张…” 走廊上,一个拎着黑色袋子的男子,满面风尘的走过,脚步在空旷的走廊发出“咖哒咖哒”的声音。 他是小图,一个壮实的男人,就在刚刚,单位的江总给他安排了一项特殊的任务,把手上黑色袋子里的礼物,送去给总公司安保部经理。 小图极其不情愿,不是因为他不想跑这趟差,最主要的,是因为早上听说公司要“吃云山”,他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火速跑到单位,在给小胖子蒋晓军塞了一条烟的代价下,好不容易弄到了一个“吃云山”的名额,没想到,刚刚被通知今天的会餐取消了。 一个劲儿在吞口水的小图,看到单位其他人都如释重负般的高兴起来,他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或者说是一脸的沮丧,一股强烈的不满从心里涌出来。 作为一个小司机,小图常常在想,人生在社会之中,面临许许多多责任、义务、万千牵挂万千事,像自己一样的人们,一般都在生活中负重前行,想活得顺遂如意,更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我不是成天操心着上对老人负责,下对儿女的成长教育么?成天操心自己这种没有多少社会关系的人,怎么样才能减少失误,保住自己的既有地位! 我们不是成天面对来自生活、工作等方方面面的压力,也许是无中生有,也许是飞来横祸,也许是意外收获,但这些必是人生中的千斤重担,不敢掉以轻心。 小图脑子里乱想着,他没想到的是,今天自己不但吃不到“云山”,还要把这个充满诱惑的“云山”给别人送去,让他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 走廊上,小图走得很沉重。 突然,他听见一间办公室里,传来了一个歌声,一阵悠扬的歌声,仔细一听,是谁在哼着曲儿,断断续续的: “相逢开口笑, 过后不思量。 人一走,茶就凉。 有什么周祥,不周祥…” 在走了两步,经过那道紧闭的门,里面的歌声就清晰地传出来了,听着听着,小图感觉很熟悉,有点久远的味道,想了想,才想起来某一次元旦联欢晚会上的戏剧部分有过这一段,应该就是样板戏“沙家浜”里面的选段。 “是李晓静那个老女人!老都老了,还在自作多情的卖弄风情!这声音!真个是……”小图心里不由得鄙夷的腹诽起来。 “嗯,不对!里面好像是两个人的声音!”小图突然停住了脚步。 歌声停住了! “这个老妖精,老都老了,还在折腾!”小图心里骂了一句,紧走几步,就下了楼,往停车场走去。 “是谁!是谁在学我?”紧闭的办公室里,李晓静抓着淡紫色的旗袍,挡在自己赤果的胸前,脸色煞白的大声问。 “是谁?” 一个声音又出现了,是那么清晰,又那么的缥缈。 “谁!”李晓静“啪”的一下坐在了地上,她惶恐的看着自己的办公室,依然是没有一个人! 扭头看了看衣柜,李晓静一把抓起桌上的打火机。 “啪”的一声,她打燃了打火机。 一只手捂着胸,一只手举着打火机,李晓静凑近了衣柜。 衣柜里,一只黑色的乌鸦,淡淡的影子,明亮的眼睛,凶恶的望着她。 它的眼睛,轻轻的眨了一下。 “啊”一身惨叫,李晓静晕倒在衣柜前。 一缕火焰,燃着了李晓静赤落身体上的紫色旗袍,慢慢顺着旗袍,燃着了整个衣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