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侠志异第四百七十六章 重逢
张正急匆匆赶至苑门外，举目观瞧，只见人头攒动，队列参差，人数倒是不少，足有一二百人。稍一愣神间，有人叫道：“仙尊！铁头在这儿呢！”紧接着“拜见仙尊”之声此起彼伏，人群中跪倒了一大片。 张正的眼光一扫，跪倒的众人大都眼熟，果然是当初在剑仙别院教过的学生，心下也有些激动，紧走两步，双臂前伸，做了个虚扶的姿势，口中道：“你们怎么来了，快快请起。” 黑铁头道：“回禀仙尊，我们听说你现在成了天下第一高手，跟着药公前途无量……” 旁边胡大宝伸手在他臂上掐了一下，说道：“自从分别之后，我们无时无刻不想念仙尊，因此才不远万里，赶来拜见。仙尊，您老人家一向可好啊？” 张正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为您老人家，心下多少有些不自在，但知道他是尊敬自己，也就不以为意，微笑道：“我很好，你们呢？大家都还好吧？” 胡大宝道：“好得很，江湖上的朋友听说我们是您的学生，全都高看一眼，礼敬有加，我们大家靠您的面子，全都得了不少便宜，沾了不少光呢！” 张正心想：“你说的是现在，我被各路剑仙追杀，九死一生之时，恐怕你们都忙不迭地跟我撇清关系。”笑道：“戒骄戒躁，好好用功，不要到处沾人家的小便宜。” 胡大宝兴高采烈地大声应道：“是！”旁边有人比他还大声，叫道：“张兄弟，你说话不算数，到现在还没教我打流星镖！” 张正听声音已知此人是在峨眉山上认识的李大鹏，说道：“大鹏兄一向可好，以前不教是没时间，现在时间充裕了，你想什么时候学都行。” 李大鹏哈哈大笑，说道：“这可是你说的，现在就教，大家一起做个见证。” 张正道：“在这里？倒也可以，不过……” 胡大宝见张正脸上略有为难之色，心想这家伙不识好歹，竟敢当众逼仙尊教他功夫。功夫是那么容易教的吗？我们这些人隆重拜师，诚心受教，也没得几手像样的真传，你凭什么？关键是还跟仙尊称兄道弟，这不是明着占我们这些别院弟子的便宜吗？ 他脑子转得快，肚子里的鬼主意也多，笑呵呵地道：“对对对，我们大家都给你做见证。不过武功不能白教，都是先拜师，后授课，你给仙尊磕头吧。” 李大鹏是个实心汉子，听他如此说，心想我说张兄弟为什么不肯教我打镖，原来是还要拜师，何不早说？当即匍匐在地，磕头如同捣蒜，口中道：“师父在上，徒弟李大鹏大礼参拜。” 张正忙用手相搀，说道：“快快请你，李大哥，他跟你开玩笑的，真的不用拜师。” 李大鹏从地上爬起来，向胡大宝怒目而视。 此时郭采莹也从里面出来，胡大宝、黑铁头等人又是一片欢腾。 张正提高声音，向众人道：“各位远来辛苦，可先进到苑中休息，大家请啊！” 人群涌动，一起往里走时，有一人从张正的身边经过。张正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定睛看时，那人相貌平平，十分眼生，除了身形瘦削之外，并无其他特异之处，心中暗想：“此人是谁？初看有些眼熟，细看却又眼生，剑仙别院和峨眉山似乎都没有这号人物，那么他究竟是谁？” 正疑惑间，胡大宝和黑铁头等人拉着张正往里走，人群里一拥一挤，那人从张正的视线里消失。 张正的心里怅然若失，迷迷糊糊地随着众人进了水衡都尉的官衙。水衡都尉见这么多人来，又都和张正有说有笑，似乎交情很好，不禁面露为难之色，说道：“张大侠，您的朋友多，要不我搬出去吧。” 旁边乔之华道：“好啊，你倒识趣，这就给我们大家腾地方，随便找房子住去吧。” 张正忙道：“不可，岂敢喧宾夺主。还是请都尉大人给我这些朋友另寻居处，只要离此不远，方便来往，我们便感激不尽了。” 水衡都尉道：“上林苑房屋很多，近处也有不少，足够朋友们居住了。我再多招一些仆从杂役，以供驱使，保管大家住得开心，住得愉快，宾至如归。” 乔之华道：“你别光嘴上说说，要看你的实际行动。” 水衡都尉道：“是、是，下官这就命人准备酒宴，给各位好朋友接风，再打扫房间，准备被褥，恭候各位英雄朋友们入住。” 张正刚想说不要搞得太奢华、太隆重，乔之华摆摆手道：“很好，赶快去办吧。” 水衡都尉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张正道：“乔兄，一会儿就要提审犯人，咱们搞这么大的欢迎场面，不太合适吧？” 乔之华道：“放心，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审案是审案，接待朋友是接待朋友，咱们又没有耽误正事，有什么可担心的。” 此时水衡都尉又跑了回来，说是国王和药公以及三位剑仙领袖很快就到，乔之华倒也沉得住气，说声：“知道了。”摆手让水衡都尉退下，向张正道：“我看你现在也没心思心管审案的事儿，不如就留在这里陪朋友，我和莹妹两个人去就够了。” 郭采莹白了他一眼，说道：“那边两个人够了，这边呢？这么多朋友，我师兄一个人招待得过来吗？” 乔之华道：“说得也是，可是、可是……咱们也没有其他得力的帮手啊！” 郭采莹道：“我和师兄都在这里，你和水衡都尉去提审犯人，四个人分成两组，各自办事，还要什么得力帮手？” 乔之华道：“哦，不错，正是这个道理，还是莹妹想得周到。兄弟，莹妹，你们在这里辛苦一下，我去了啊！” 张正的心里乱哄哄的，感觉如此安排不妥，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关键是方才的那个身影另他心烦意乱，坐立不安，也就分不出精力，顾及其余了。 乔之华走后，郭采莹帮着接见客人，帮客人看房子，拿行李。安排到胡大宝时，卢大宝趁身边无人，低声道：“仙尊，还有一位同学，她怕路上不便，易容改扮过来的，您看出来了没有？” 张正的心头一震，颤声道：“是她吗？现在哪里？” 胡大宝道：“已经定好了住处，我带您过去。”说罢，当先引路。 张正的心里嘭嘭直跳，左右看了两眼，郭采莹竟然不在身边。原来是胡大宝十分伶俐，又知郭采莹和那人是情敌的关系，特意寻了个郭采莹陪几名女学生看房的空档，引张正与那人相见。 二人脚步加快，穿过一片梅林，来至一处精舍之旁，胡大宝低声道：“在这里了。” 张正“嗯”了一声，迈步入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侧身坐在椅子上的背影。 这背影在张正的脑海里萦绕了很久，再见之后，仍有隔世之感，不禁痴痴地愣在了当场。 胡大宝在身后低声道：“仙尊，我在外面守着，不让闲人进来。”默默后退，轻轻带上了房门。 室内光线变暗的一瞬间，瘦削汉子的肩头微微动了一下。张正心中一惊，这正是本门中人发射暗器的前兆，急忙滑步闪身，躲向一旁，那人已站起身来，也不回头，淡淡地道：“你对我如此戒备，以为我会偷袭你吗？” 张正进房之前，于心绪纷乱中已经想好了见面后的开场白，那就是责之以大义，怪她不该和师父背叛武林，投靠日本人。但听到她熟悉的话语之后，脑子里更乱，不由自主地道：“没、没有，你肯定不会害我，我也无需戒备。” 来人正是张正青梅竹马的师妹杨婉妡，只见她缓缓转过身来，脸上虽仍涂抹着易容的药水药粉，看不出本来面目，但神态动作，眼光中蕴含的情意，已经和大漠中那个深情可爱的小姑娘无异。 张正心中激动，颤抖的声音叫了一声：“妡妹！” 杨婉妡叹了口气，说道：“一别多日，你想过我吗？” 张正道：“当然想过。” 杨婉妡道：“是每天想，时时想，还是偶尔想过一次两次呢？” 张正的心里又是一震，自郭采莹为救自己重伤之后，一直到同赴地球治伤，再到返回羽境。数月之间，自己的心思全在郭采莹身上，即便她伤好之后，大概是习惯了她的陪伴，也很少想以前的事，很少想到以前的恋人杨婉妡。如今和妡妹久别重逢，她一上来就问有没有时时刻刻想她，却叫自己该如何作答？ 他神色间稍一犹豫，杨婉妡又道：“从来新人胜旧人，你不能时时想念我，原是十分正常之事，若说吃饭时想，喝茶时想，睡觉时想，走路时想，反而是欺心了。” 张正听她如此说，心里不是滋味，上前两步，把她的双手握在手里，说道：“妡妹，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师父他老人家好吗？杨师兄和诸位师叔伯，以及一众同门师兄弟们，大家都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