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蜗牛赶飞机(1/1)

作者:叶晚烟

听风往北吹第4章 蜗牛赶飞机

洗过澡,言北就往床上爬。 咖啡提神,倒不如说咖啡催眠,没过十点,哈欠接二连三打个不停。 她侧身躺着,怀里抱了个毛绒绒的抱枕。 窗前高悬的蓝色玻璃风铃,“叮叮当当”催她入眠。 那是江亦风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 “给。” 在言北家门口的楼梯口,江亦风把书包勾在手里,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一个盒子。 言北接过,打量着:“什么呀。” “风铃。” “你哪儿来的钱,买这种东西?” 靠着政府每月给的抚恤金,还有邻里的帮助,江亦风温饱不成问题,但乱花钱,言北有些不舍得。 “路上捡的,没花钱。” 言北很是无语,有心送礼,说话还怪里怪气。 “不喜欢,扔了就可以。” 言北迅速把东西抱紧在胸前,没有理会他,“噔噔噔”,转身离开。 看着言北把门关上,江亦风才把书包往后背一顺,朝楼上走去。 晨曦熹微。 楼上的一阵响动,把睡梦中的言北吵醒,这十年,除了假期偶尔来过,这次,是住的最长的一次。 言北睡眠浅,但凡有点风吹草动,瞌睡跑的无影无踪,她爬起身,坐在床上,仔细聆听。 楼上住的是江亦风,十年前他进了监狱,后来就人间蒸发,那间屋就空了十年。 言北确定没听错,是东西摔倒的声音。 她风一样起床打开门,撞上准备出门摆摊的刘云。 她披头散发地站在门口,把刘云吓了一跳。 “北北,你梦游啊,躺着去,上班还早呢。” 言北上前勾着刘云的手臂,眼睛往上一翻:“妈,你刚才有没有听到楼上有什么动静?” 刘云先是一愣,随后把手抽了出去,继续忙着整理摆摊用的食材。 “楼上连个鬼影都没有,哪儿来的响动,你那是虚得慌,回头给你补补。” 刘云拎着东西准备出门,回头瞥见客厅里的言北一动不动地愣在那儿,催促道:“躺着去。” “好。”言北应着回房。 “嘭”的一声,大门关上,言北立刻转身朝大门去。 打开门,毫不犹豫地往四楼上去。 她站在江亦风的家门口,她也记不清,最后一次来是什么时候了。 她抬起握着拳的手,试图敲开那道门。 “江亦风,江亦风……” 屋里格外安静,并没有再出现任何响动。 她笃定自己没听岔,可又不得不承认,里面并没有人回应她。 言北失望地站在门口,遥望着天边即将褪尽的夜。 刘云的摊位就摆在警察大院的门口,三十年如一日,刘云靠着早餐摊,维持母女俩的生计,没有刘云的努力与坚持,就没有今天的言北。 言北收拾好下楼,迈着大步走去。 正好赶上热闹的时候。 周边都是住宅区,刘云的生意自然不错。 言北走过去,就跟着忙了一阵。 “北北,别忙和了,赶紧吃点去上班。” 刘云把豆浆和大饼端到桌上,把人往凳子上推:“你这手使刀的,别老跟我凑热闹,伤着怎么办。” 言北拗不过她,坐下就吃了起来。 院里的几个老太,还把言北大夸一番:“刘云,言北这闺女,养的可真好,人美心善,真够贴心。” 刘云听得心花怒放,一开心,又切了个大饼端过去。 几个老太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刘云本就刀子嘴豆腐心,性情也很豪爽。 这些年,也全仰仗这些邻里邻居的照顾,所以,人家对她好一分,她还十分都不够,言北的性子也随了刘云。 言北吃完,返回院里的车棚骑毛驴。 一辆酷飒的黑色机车停在一旁,言北弯着腰,仔细打量了一番,眸底生出一丝羡慕:“院里还有这么酷的人?” 骑上小毛驴,言北在门口和刘云打招呼:“妈,我走了,你差不多就收吧。” 刘云挥挥手,让她走:“知道了,你慢点儿。” 言北骑出一段路,一阵轰鸣声从身后传来,她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没等她看清,摩托车越过她,只见全副武装的骑行者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加速驶离。 言北一看,这不是刚才院里那辆车吗? 再一想,那人的背影怎么那么熟悉。 好奇心驱使,言北把手把拧到底,追过去。 她的电毛驴跟人家摩托车的速度比,那就是蜗牛赶飞机,转过街口,就拉出一段天与地的距离,再追,前方已看不见摩托车的影子。 言北心不在焉,转弯时差点撞到行人,一个急刹,轮下一滑,整出个人仰驴翻。 “啊……” 抬手一看,手心破皮出血。 她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几个好心人围上来,帮她把车扶起。 她强忍着手心和膝盖的疼痛感,笑着说:“谢谢,谢谢。” 心爱的小毛驴摔得不成样,左边手把整个脱落,后视镜碎的只剩框架,整体来说,小毛驴身负重伤,急需就诊。 言北心想,距离最近摩修厂也就有个一公里,推过去,应该不成问题。 实际距离和脑子里的距离概念完全不是一回事。 言北推出一百来米,就累得快趴下,她把车停在路边,东翻西找,硬是没找出个销售商的电话。 她揶揄地一笑,手掌往自己脑门上一拍,这是辆二手车,她从省城回来,刘云几百块钱给她搞的。 这下,言北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往前推,五米开外,一家名为“北屏汽修”的店,大门敞开。 言北恍若脚踏风火轮,蹭蹭蹭就把车推过去。 “师傅,师傅……” 言北站在场子里扬声喊着。 这时,从旁边一辆车车底钻出个人。 双手油不拉几的小伙子看着言北:“小姐,什么事啊?” “修车。” 小伙子视线往她身后看去,皱着眉:“车呢?” 言北挪了挪身子,笑着说:“小师傅,这儿呢。” “毛驴儿啊?” “啊。”言北答道。 小伙子笑笑,抬着油不拉几的手摆了摆:“小姐,这儿是修车的,毛驴儿往上再走七八百米。” 说完低头弯腰,打算往车底钻。 “哎……”言北伸出一只手,恨不得把他给拉过来:“你这儿是修车的,毛驴儿不是车啊?我再往上走七八百米,等到那儿,我是修车呢还是修人啊。” 言北理直气壮,非修不可。 小伙子起身,无奈地对她笑了笑:“小姐,我们只修汽车,毛驴儿真修不了。” 言北急得直跺脚,一用力,膝盖疼得她脸色大变。 “你开个修理厂,还挑肥拣瘦啊,汽车,电动车,不都带车字嘛。” 言北急得胡言乱语,小伙子无可奈何,正愁眉不展之际,眼里倏然燃起一缕希望之光。 “哎,风哥,”小伙子朝着她身后喊,“你来的正好,你看这咋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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