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八十五、风扬包谷糁(1/1)

作者:荒斗

荒天之下六百八十五、风扬包谷糁

大型商会,不同于大型拍卖会。 从举办的时间上看,二者并无多大差别。拍卖会可办一月,商会无不可。 差距,主要在兼容性与核心。 大商会里,会有小的商场市场。而高端拍卖会,几乎不向下兼容。 商会的核心是走量,量大管饱。 拍卖会的核心是走利,利高管饱。 所以,你在高端拍卖会想拍凡品俗物,那是不可能有的。可你在大型商会里找简易商场,却很容易。 大宗冶炼材料、特定布阵设备、珍稀炼药药材不远处,甚至能找到低品级修炼所需的零售点。 规划有条的场内,并无太多揽客行为。 熙熙攘攘的修士们大多只会观摩。 真正会出手的,往往也不需要旁人指点。 “没想到…这个青九,竟还认识那顾玉成。”杨四方一边闲看四下,一边感慨。 “肖家推举这个天才作为仁皇省修士的表率,吸引修士为己所用。这样看,是顾圣所允许的。”黄无啄如此评价。 李拓拿走一个三品助炼剂,随手弹给店家一张可在钱家兑换相应报酬的通灵玉“是。” “哎?——大叔才三品冶炼师吗?”杨四方见状,颇为惊讶。 李拓轻笑。 李代解释“不不。这是准备给我们妹妹的。——希望她有个手艺。有一门手艺,有一口饭。恒古不变的规矩。” 杨四方微微点头。心中却有些感触。 黄无啄将一切看在眼里。 “现在,很多修士的境界与其他我品级并不相等。大多数人知识都明白,可操作能力却不够。” “不是每个家庭,都能花足够的资源培养出一个三品的冶炼师。何况像四方你这种六品冶炼师兼六品阵道师……” 六品,是悟道境的极限。不是杨家的。 黄无啄看着杨四方不安的神情,知道,这是杨四方第一次明白这些。 在人间,见众生。不见苍生,何知人世疾苦? 至尊建立的九省,是将温饱满足尽,是将饥寒除恶去。可还不够。 对苍生来说,对天下修士来说,还远远不够呢。 这些,都是黄无啄不能用单薄言语去说,只得让杨四方亲眼去看、亲耳去听的道理。 天听。天视。 自我民。 收起助炼剂,李拓轻笑“让姑娘见笑了。” 杨四方面色绯红,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在对战上,我和她妹妹都是悟道境,或许不分高低。可若是去一个宗门,去谋求一个长老职位,以我双六品他我修炼师的身份,一定是我当上长老……” “恐怕,人家知道我是杨家嫡系后,问也不问,就直接让我做长老了吧?”杨四方这样想着,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这种情况,落在散修头上,就是赤裸裸的差距。是天堑。 李家兄弟,好歹还是钱家的长老…… “话再说回来,您觉得,顾圣怎样?”李拓主动询问。 黄无啄沉吟片刻,最后感慨道“距离太远,前后变化太大。看不清。——他不是你们仁皇省万人传颂的圣人吗?” 李拓沉默了。 李代不愧是老实人,直接道“对我们来说,顾玉成也不是过去那个他了。” “按我妹妹说的,同样是风。从前的是逍遥却随和的春风,今天是自由但狂虐的冬风。不一样喽。” 黄无啄听李代的话,缓缓点头。并不多说。 ……… 北风总南下,自由又萧条。 商会场地里刮起一阵风,风带了一场细雨。 这雨很快就随风而停,变成了一场雪。 “孤生似雪不常起,一时得意满天下。”青九握刀的手变扶成攥,手背上根根青筋凸涨着。 “顾玉成啊顾玉成,你走了那么多年,留下一句诗,教人争相传唱……怎又回来了呢?” “师兄,你和顾圣相认识,我听说,你曾见过顾圣?”女修士依旧贴着青九。 青九也不排斥女修士,只自顾自道“不熟。” 女修士还想说些什么,旁边就有人制止道“闫行,青师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莫要叨扰。” 女修士撅嘴,不说话。 青九抬眸欲噙漫天雪霰,最后也只是感到一阵空洞“到底,差在哪里?差在哪里呢?” “孤生似雪不常起。一时得意,满天下。——也是好诗!”一树雪玉峨然而至。 …… 藏在人群中的徐庆之很不服气“怎么叫他去接触青九?” 钱阳雨洒脱一笑“我早看出庆之兄不喜兴国,原因,大概也就是张之林的身份敏感,您不想让千寻谱的张家站到我们对立面。” “可你我身份就不敏感?我前几日才露面。你?徐门白衣,还不够有名?” 徐庆之闷声。 钱阳雨提醒“既然要做事,总要团结的。” “青九作为肖家弟子中的领军之辈,长老中的新一代,若能联系上,对我们大有帮助。” 徐庆之闻言,只能看向张之林。 一身白衣的张之林只站在那里,便教人挪不开眼。 他是如此磊落疏狂,一如那丹青上的狂草,自隐一抹醉气,三缕豪放。 剩下的,全是帅气。 闫行咽下口水,下意识拽紧青九衣袖。 青九却像见惯月飞天镜、云结海楼的渡江客,波澜不惊,只在口上谦让道“阁下真是风华绝代。” 张之林坦然接受“在下散修张兴国。” 青九微愣,旋即失笑“阁下,不像散修。” “哪里不像?”张之林追问。 青九不予评价,只是道“见多了公侯家的麒麟儿,忽在草野见玉鹿…今日才信,非工巧夺天,自然有神鬼。” 张之林丝毫不虚,也不怕青九有疑,十分自然地问道“阁下似乎有心事?” 青九也不遮掩“是。顾玉成的诗,我读不懂。” “够明快了,他的诗。”张之林评价。 “至简不陋,至易不空。”青九回击。 张之林愕然。 “我不懂,一时得意满天下,他究竟是自谦,还是自认只有‘一时’之命?”青九长眉几入鼻梁,再靠拢些,只恐插上去拔不下。 张之林忽然失笑。 青九不解“笑什么?” “自嘲罢了。以前以为他简单得很,未曾想,是我把他想简单了。”张之林幽幽感慨。 青九颇有同感,又很怀惊讶“怎么?你认识他?” 张之林爽快承认“见过一面。那家伙,到处跑。” 青九开颜。 是,那个奔波而不疲劳,总怀揣着一个愿意付出的目标的家伙,才是顾玉成。 想通这一点,青九忽然肯定了那顾圣的身份。 只是顾圣。不会是顾玉成。 青九看一眼张之林,邀请道“一起逛逛?” 张之林得偿所愿“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 “若顾玉成再看到这雪,又会写下怎样的诗词呢?”青九忽然发问。 张之林摇头“我非鱼。——不过,我倒有一诗。” “讲。” “风扬苞谷糁,山砌玉尖白。 屏寒不知暖,日白色洞萧。 感昔奋力主,客此苦冻土。 天公自无私,地力更不穷。 人生天地间,不负前行人。” “苞米糁?——哈,哈哈哈哈!”青九引颈大笑,张扬肆意。 “这雪,确实像极了玉米粒尖端那一点白。还有,你那句不负,很好。”青九终于有些畅快,却又另有惆怅了。 「苞米糁,就是玉米糁。玉米粒尖尖上,会有一点白。中间也有白的。网上说,是玉米胚。具体是什么,我这个农村长大的五谷不分之徒,还真不清楚。——惭愧。 只要找一下玉米粒的图片,就可以看到玉米粒的尖,是白的。 风扬苞谷糁,山砌玉尖白。 说的就是风扬起一阵玉米粒般的雪(形),山上砌满玉米粒尖端那般的白。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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