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小青蛇变身拜主人(2/2)

作者:杨小科

古公岭轶事第八十三章 小青蛇变身拜主人

花钿显现多娇态,绣带飘飘迥绝尘。

半含笑处樱桃绽,缓步行时兰麝喷。

满头珠翠,颤巍巍无数宝钗簪;

遍体幽香,娇滴滴有花金缕细。

说什么楚娃美貌,西子娇容;

真个是九天仙女,月里嫦娥出广寒!

白素贞见了,心中喜爱,上前抓住她的玉腕笑道:“果然是迷死人不偿命,我都有些心动,何况凡人乎。”那女子莺声燕语,也不是黑风大王的声音,与其判若两人。只听她娇滴滴言道:“多谢恩师夸赞。”白素贞思索片刻,微微一笑道:“你变得如此俊俏,我心犹怜,不由人心生计较,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女子道:“恩师有话但请明言,不必藏着掖着,显得生分。”白素贞叹口气道:“你我虽属同类,又是师徒,终是男女有别,以后长期相处会有诸多不便。有些心腹话儿,实是难以启齿。”那女子道:“恩师有何妙法,可弥补此缺憾?”白素贞道:“莫若你就变为女身,永远保持此等模样,再不要恢复先前面目,可曾乐意?”那女子道:“弟子纵然愿意,但此乃为幻化之形,恐怕坚持不了多久,终归要还原本来面目,那时如何区处?”白素贞道:“这个倒也不难。昔年我守护道藏,也曾遍览经典,记得有个易男为女之法,不知可曾灵验否。”那女子急切说道:“就请恩师施法,弟子情愿领受。”白素贞离开座椅,长身玉立,口中念念有词,就见凭空冉冉飘来一物,只手一抓,却是一颗乌黑发亮的丹药,递与那女子道:“只要你服了此丹,便可永为女身。”那女子道声谢,双手接过,毫不犹豫地一口吞下。刹那间,就见她面色大变,只觉身如刀割,腹似油煎,大叫一声,扑倒在地,四肢抽搐,一会儿变成一条青蛇,弯弯曲曲,盘旋纠结,挣扎半晌,忽闻喘息之声,终又恢复那女子模样。她从地上慢慢爬起,不顾身体虚弱,双手合十,躬身施礼道:“多谢师父成全。”白素贞笑道:“你既成为女子,就不要再喊什么师父了。以后咱俩就姐妹相称,倒显得亲密无间。”那女子道:“那可不妥。”白素贞道:“这有什么妥不妥的,一个称谓而已。此后你就再也不是黑风大王了,就叫小青,喊我姐姐就是,咱们共同历练,以证大道。”那女子喜道:“小青,好名字。从今下后世上再无黑风大王,只有奴婢小青,永远伴随姐姐身边,生死不离。”白素贞道:“妹妹言重了……”

两人结为姊妹,自然亲近了不少,推心置腹,侃侃而谈,论道法,说因果,最后议定未来发展目标,不觉天色大亮。小青召集小妖,传下白素贞指令,命他们只在此山潜心修炼,谁也不许离开,更不能危害人类。白素贞大发慈悲,逐个传授了些术法,众小妖心甘情愿地发下毒誓,不修成仙道,绝不离去。小青这才恋恋不舍地与他们依依惜别,又有些不放心地施法封禁了洞府,这才跟随白素贞离了黑风岭,足踏五色祥云,双双奔赴白家庄。

再说白太公那晚躲在廊柱后偷窥二人大战,惊得魂不附体,口不敢言。直到黑白二蛇身影消逝,天空星月灿烂,青龙潭风平浪静,却才似大梦初醒,拖着疲软的身躯,颤颤巍巍地走进亭子。见女儿与两个丫鬟还在傻愣愣地看着远方,痴痴发呆,忙轻轻呼叫几声。白玉贞猛然惊觉,回头看到爹爹,忍不住大放悲声,泪如雨下,抽抽泣泣道:“妹妹此去,定然凶多吉少,该怎生搭救才是。”白太公宽慰道:“女儿不必担心,爹爹适才躲在暗处,瞧的却是分明。素儿法术通天,化身白蛇堪比神龙,明显那妖物不是对手,必定能大获全胜,凯旋归来。”白玉贞道:“那怎的去了半晌,却不见她的影踪?”白太公道:“许是她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追到老巢去了,一时半会肯定不能脱身。这里夜风甚大,咱们还是回家去等着吧。”白玉贞沉默不语,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辰,仍无音耗,经不住白太公屡屡劝说,只好与春燕、喜鹊踽踽而回。白太公见村外再无异象,遂将那些守在绳网前的村人悉数撤回,好言抚慰一番,方才遣散回家。

白玉贞回到家中,不去自己闺房,径自走到客厅,拨亮灯烛,静等白素贞消息。白太公发付完村民,回家见她们母女还在客厅坐着,便劝女儿回去休息。白玉贞却是毫无睡意,死活不听,白安人只好陪着她一直坐等到天亮。

正等的心焦,忽听前院有人大声禀报:“二小姐回来了——”白玉贞闻讯,一骨碌站起身子,揉着迷蒙泪眼,急忙忙前去迎接。安人、太公老两口亦是喜出望外,紧随其后抢出房门。

一出院门,果然看到了望眼欲穿的白素贞。白玉贞喜极而泣,抢上前一把抓住白素贞的皓腕,撒娇道:“吓死姐姐了,你要是再不出现,我的小命难保。”白素贞道:“姐姐休要如此,我这不是囫囫囵囵地回来了吗。”白太公见女儿双眼含泪,楚楚可怜,忙岔开话题道:“回来就好,那妖物呢?”白素贞道:“全部剪除,今后您老人家就安安生生地好好过日子吧。”百安人急切间插不上嘴,便上前拉着小青的手问道:“多么水灵的一个丫头,就跟画里面出来的一样。”小青这是第一次被人夸赞,不由得双颊泛红,艳若桃花,扭扭捏捏地回道:“多谢妈妈夸赞——”白素贞看了小青一眼,笑对众人道:“忘了介绍,她就是我那天走散的亲妹子,流落到一个庄户人家。总算是苍天有眼,我归途中恰好碰见,便带她回来了,还望爹娘恕女儿唐突之罪。”白太公高声笑道:“女儿不但剪除了妖物,又找到了亲人,可谓是双喜临门。快着人好生准备筵宴,咱们好好庆贺一番。”白安人道:“这里不是讲话之所,大家还是回屋好好撒欢去。”众人道声好,便众星捧月般将白素贞、小青二人簇拥进客房……

自此日起,白府内天天摆宴,餐餐设席,遍请三亲四友,庆贺白素贞降妖除怪、护佑地方安宁的旷世奇功。

有道是“欢娱时日短,寂寞恨更长。”不知不觉半月过去,白素贞要回归故里,提出辞行。白太公一家人虽然是心中不舍,怎奈她们是要返回家乡,与父母骨肉团聚,也无由劝阻。可谓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老两口只能忍痛答应。只是白玉贞难舍难分,哭的像个泪人,饮食俱费。白素贞心生怜悯,便教她些简单的防身法术,又延俄了几日,陪她练得娴熟,却才依依惜别。

离别时,白素贞又将白玉贞带到她成道的凉亭内,让小青唤来枯面鼋与胖头蟆两个手下,分别赐其灵丹妙药,恢复了千年道行,变化成人。命枯面鼋前往京城,帮助柳云修求取功名,护持他回归与白玉贞完婚;着胖头蟆前去边关,寻访少主人消息,相助他成就功业,衣锦还乡,报答与白玉贞结亲及白太公看顾之恩。临行时,白玉贞又问起那夜大战的别情,说妖物的手下皆在湖面,那夜撞绳网的却是何方怪物?白素贞回说多是些地方上的宵小妖氛,无非是想乘贼作乱、分享一杯残羹而已,成不了大气候,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后来柳云修金榜题名,除授钱塘县令,与白玉贞完婚后便双双赴任去了。夫妻俩恩恩爱爱,柳云修后来一直做到京官,子孙显贵。得胖头蟆相助,白太公养子也建功立业,声名显赫。后告老辞朝,回归故里,继承了白太公的家业,子孙繁盛,人丁兴旺,终结了白家代代单传的魔咒。为感念白素贞降妖除怪功绩,白太公在有生之年捐钱出力,在青龙潭边修建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庙宇,里面供奉白素贞、小青二人的塑像,名曰“白龙庙”,香火旺盛,极为灵验……这些后话,表过不题。

白素贞、小青与白太公一家人依依惜别,白玉贞心中不舍,跟送到十里长亭方才煞住脚步,挥泪道别,直到看不见二人的身影,才与春梅、喜鹊踽踽而归。

告别了白玉贞,白素贞心中亦有些难受,只是默不作声地沿着官道快步疾行。小青紧随其后,一言不发,亦步亦趋。二人一前一后、闷不做声地一口气赶了十几里路程,连着经过好几个村庄。小青见白素贞慢慢放缓脚步,面色稍霁,赶上一步说:“姐姐,咱们已经走了半晌,遥见炊烟四起,想必已是正午。莫若找个人家,讨些吃喝,歇缓一阵,喘口气儿再行。不知意下如何?”白素贞道:“哟,不是妹妹提醒,我倒把这茬给忘了。就依你说,前边再要再遇见村子,咱歇脚便了。”小青问道:“咱们这是要到那里去?”白素贞道:“按理说,咱们修成人身,成仙了道不难,只须继续潜心修炼,即可成就正果。怎奈姐姐还有两桩心事,如不了却,实在难以静心修持。因此我决定涉足红尘世界,完了人间夙愿,此后或在峨眉山,或在黑风岭,闭关清修,一心向道,誓不出山。”小青道:“姐姐有甚心愿,可否告知妹妹,咱俩齐心协力,定会圆满解决。”白素贞叹息一声,幽幽说道:“此事说来话长,算是陈年旧账,已有千百年的时日了。”小青有些吃惊地问道:“千百年——那可不是个小数目,过了那么久?虽然对于咱们来说算不上长,但放到人世间,早就换了无数个朝代,枯了不知多少人的白骨。如今物是人非,恐怕事儿还真不好办。不过,能教你念念不忘这么久,必定十分重要,还是说与妹妹听听。”白素贞笑道:“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邪乎。其一,我当初被圣人禁制在幽冥古窟,守护道藏天书,本无出头之日,多亏遇到孙鸿儒先生,一人一兽在古窟内修习道法,那时我心中就以师礼待之。后来他道法大成,将我带出石窟,亦算是解困脱危的大恩公。如此恩情,刻骨铭心,你说能忘记吗?”小青道:“自然不能忘,不知那孙仙师却在那里?”白素贞道:“当时我还未得道,懵懵懂懂,只记得他曾说要前往鹤鸣山,在那里清修。遂将我遣回故里,就此分别,一晃既是千载。”小青道:“那第二桩呢?”白素贞慢慢回忆道:“自与先师分别,凭着先天记忆,回到孕育我的白云峰,守着先师赠与的灵芝仙草修炼,后遇到劫坎,遭人暗算,受困于藤篮,多亏一个名叫许翰文的少年出手相救。将我放回长江,辗转到了峨眉山,才成正果。这等救命之恩,自然是终身难忘。”小青道:“没承想姐姐还有此等离奇遭际,可否细述其祥。”白素贞道:“又非机密事,有何不可?”于是便凭着一丝记忆,将那些陈年旧事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说与小青,直听的她眉飞色舞,啧啧称奇。

正讲的入港,忽见前面出现一个小村寨。二人遂停住话头,走到近路边处的一户人家,讨了些吃喝,问清楚去鹤鸣山的路径,歇缓片刻,复又上路。

照小青的意思,二人弄些神通,刹那间即可到达鹤鸣山。但白素贞却不同意,言说既然入了红尘,就要认认真真做人,轻易不要显露神通,以免惊扰地方,招致天谴。既然选择了入世修行,就要吃尽苦头,存心向善,广积功德,亦是成就大道的一种修行法门。小青听其说的有理,欣然依允,也不抱怨旅途幸苦。二人就像两名普通的凡间女子,饥餐渴饮,日行夜宿,有时错过宿头,便在旷野化座茅屋安歇,倒也不觉得幸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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