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三章 宁姚来见陈平安(1/2)

作者:烽火戏诸侯

剑来第七百七十三章 宁姚来见陈平安

原来她是来找那个做生意贼精贼精的小子,不去当个商家子弟真是浪费了天赋。

青牛道士松了口气,就说嘛,偷个西瓜而已,不至于挨雷劈的。

老道人丢了手中狗啃一般的西瓜,从神色镇定,到恍然大悟,再到满脸的意外之喜,行云流水,哪有半点矫揉做作,“姑娘你是说那位陈道友啊,他是贫道一见如故的挚友,忘年交,交情瓷实,虽是一场萍水相逢,却十分交心,不然陈道友也不会将此剑交给贫道保管,一起远游这座无用城,好帮他开路。”

这条白眼城村野小径上,一剑斩开夜航船禁制的飞升境剑修,背剑匣,匣内双剑,女子手持一把长剑夜游。

正是从,没哪个外乡剑修做得来这等事。”

高冠男子笑道:“听说百剑仙印谱之后,还有那部皕剑仙印谱,如今连一百枚都没集齐,任重道远啊。”

龙宾说道:“若是能够直接得到两本印谱,就不要如此多事了。”

男子摇摇头,问道:“看这些印文,你有没有发现些学问?”

龙宾瞥了眼江面印文,说道:“金石印文一道,字体若是细分,多达数十种,可这个陈平安来来去去就那么几种篆文,处处恪守规矩法度,也难怪会被李十郎当做迂腐之辈。而且就连那相对生僻的叠篆、鸟虫书之流,都极少用,莫不是担心剑气长城的剑修们认不得?印章卖不出去?而且哪怕是印章边款,依旧无一字是草书,就像完全没学过、根本不会写似的。”

男子笑道:“叠篆就只有三枚,‘美意延年’,‘牵肠挂肚’,‘一知半解鬼打墙’,还是为了借字形意,是有心取字之繁绕,来呼应印文。此外所有印文,都容易让人辨认,为何?当然是这位年轻隐官的心境显化使然了,在追求一个类似天经地义的学问境界,在哪里都站得住脚,没有什么门槛,就不用……处处讲究什么入乡随俗了,就像随便与人说句话,山上人懂,读书人懂,不曾读书的贩夫走卒,听了也不难理解。”

龙宾作揖赞叹道:“城主高见。”

男子自顾自说道:“但是我之所以如此看重皕剑仙谱,不在只是印文内容,更在于这里边藏有一场拔河,太过有趣。”

男子抬起袖子,双手做捻笔写字状,轻轻一戳,微笑道:“书生事,无法读书治学、立言写书两事,村塾蒙童都会写字,有何稀奇。但是这个陈平安的字,形似一人,已经很像了,但是偏要辛辛苦苦,吃力不讨好,始终在追求神似另外一人,所以就有趣至极了。我甚至完全能够想象,一个陋巷少年在练字的时候,越到后边,越较劲得咬牙切齿,好像眼神要杀人。”

少年望向水面上的那幅印蜕水卷,惊讶道:“原来还有这么多的门道。”

高冠男子双手负后,蓦然而笑,自言自语道:“真是个妙人。”

单枚印文最多,有那“最相思室”。

心系佳人,思之念之。

游山恨不远,剑出挂长虹。

清澈光明。

少年老梦,和风甘雨。

一生低首拜剑仙。

身后北方,美目盼兮。

呦呦鹿鸣,啾啾莺飞,依依不舍。

天下此处剑气最长。

观道观道观道。

花月团圆,神仙眷侣。

人间有女美姿容,羞走天上三盏灯。

并无山水形胜地,却是人间最高城。

稚童嬉闹处,剑仙豪饮时。

霜降橘柿三百枚。

风摧我不动,幡不动心不动。

金风玉露,春草青山,两两相宜。

白鹭昼立雪,墨砚夜无灯。

城头何人,竟然无忧。

髻挽人间最多云。

雁撞墙。鱼化龙。

求醉耶,勿醉也。

花草葱葱。

登城如上坟,出剑即祭酒。

歇于雁荡山大龙湫,及三更梦中,星火满天,喜不成寐,赤足跳入草莽中。

定光佛再世落尘娑婆世界凡夫。

火锅就酒,天下我有。

冬笋炒肉。

远游人,画中人,心上人。

狐说八道。

书钱不贵,就是难买。

羊肠小道,人人野修。

让你一招。

天劫而已。

大写其意神通明。

不过是撑伞而行。

悔过不如无过错。

知不足。

不敢仗剑登城头,唯恐逐退三轮月。

为何要学剑。

剑开托月山。

哪条街巷没剑仙。

无飞剑者也是剑修。

唯我剑气长城,可以目中无人。

……

还有那成双成对的印蜕。

你。我。

形影不离。两心相照。

稽首天外天。道法照大千。

慷慨去也。浩然归也。

为君倒满一杯酒。日月在君杯中游。

前人今人。皆是剑修。

剑仙也曾少年。剑仙也曾少女。

二掌柜所卖酒水极佳,不信且喝。果然好喝。

……

更有那印文带边款内容的。

边款:道路泥泞人委顿,豪杰斫贼书不载。真正名士不风流,大石磊落列天际。印文:原来是君子。

千赊不如八百现,精诚难敌风波恶。印文:挣钱不易,修道很难。

世间人事无意外,争名夺利忙不休,教俺这江湖老子白眼看。印文:喝酒去。

自古诗家词客,恨不得打杀一个情字,唯我只恨情愁不登门,喝他娘的酒,怒从胆边生,一棍砸在书,打烂婉约词。印文:愁煞光棍汉。

没钱剑仙无酒可醉,婀娜佳人突然有秋膘。印文:如何是好。

故人更是佳人,慷慨多奇节。少年心有一峰,忽被云偷去。印文:不小心。

……

垂拱城。

摆放有古镜的那座大殿外,有个惫懒汉子,其实一直坐在台阶上,横剑在膝,身体后仰,双肘抵地,懒洋洋望着远方,脚下踩着一条碗口粗的白蛇。

那条白蛇扭转身躯,口吐人言,在骂人呢,“来砍我啊,王八蛋,臭不要脸,就你那剑术,屁大胆子,敢拔剑砍大爷?你都能砍死老子?你咋个不让人在书上写是你斩尽蛟龙呢?”

那汉子抬起一手,抠着鼻孔,点头道:“对对对,是是是。”

白蛇这才消停些,轻轻摇晃尾巴,说道:“这些个老的小的,烦人不烦人,这都多少年了,也没个消停,就说老街那边的,买不起白鹤,每天就想着偷街坊邻居的白鹅,都不管管?还有那个耙耳朵,每天就蹲门口看过路姑娘,他家那个婆姨每次见着了,就拎着菜刀冲出门去,要砍路过女子的胳膊啊腿啊,像话吗?那个叫全忠的,每天不是聚众赌博,就是花钱收买人心,拉帮结派,跟附近几条街的那些老冤家,真不是一般的吃饱了撑着,一天到晚打群架,你他娘的打就打了,好歹弄几把能砍出血花来的兵器不是,扁担板凳是怎么回事,打之前还排兵布阵,打完之后还要论功行赏分鸡腿,跟老子闹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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