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花堪折(2/2)

作者:月千爻

步飘飖第30章 花堪折

高澄的疑虑又腾然上升了,这一家,一个比一个古怪。未动声色,高澄笑着揽过步瑶,“这便是表妹?”

姜中行早有准备,“回世子,这是我们表舅的小女儿,名唤牧儿。”

高澄不依不饶,转向步瑶,“未曾听说你们还有亲戚,表舅在哪?从未听你说起过。”

步瑶慌了,强作镇定,“表舅已经过世了……”

高澄疑虑更深,敢情你们一家都无父无母,偏又都长得一个比一个出众,还都读过书。便是这个叫月中行的大舅子,光看人,说是世家子弟也不为过。步瑶,更不用说,高澄连日试探,发现她不仅仅是开过蒙,讲起历朝历代,无不侃侃而谈。经史子集,政事野史,无一不通。饶是自己家里书与竹简成山,也只是勉强跟得上她的思路。他们在遥远苦寒的流放地,是如何做到的?

再看这位牧儿表妹,白皙明艳,珠圆玉润,这哪是流放罪眷的样子?想起上次叫下人记录步瑶与哥哥对话,他不断要她“回去、回去,老师等着呢。”流放地有什么好回的?在世子府不好吗?老师是谁?

高澄压住所有疑问,盯着步瑶水灵灵的双眸,柔声道:“家里亲人都故去了,哥哥妹妹都应该接来一同照顾,怎么你都不提?”

江一牧更是瞪大了眼睛,高澄不是个阴鸷的变态吗,怎么是个美男子?还这样温柔?

“有孕了,还站这么久,今日的补品吃过了吗?”高澄揽着步瑶的腰肢,叫这兄妹俩不忍直视。

“有孕!”兄妹俩齐声质问,然后又一同改口,“哦,姐姐,有孕了?何时的事?恭……恭喜了!”

步瑶一张小脸已是通红通红,上次与姜中行通信只说不回去了,却不曾提及有孕。

高澄留意观察,这兄妹俩听到这消息远不是欣喜,而是……惊吓?

高澄暗自好笑,忙着手里的朝务,也实在无暇停留。只好交代下人,“来人啊,把东苑客房收拾出来,我内兄与表妹要小住。”

“是!”丫鬟爽利接口。

“世子,实在不忍叨扰,我们还是回去吧。”

“你们一定要住下,我还要与内兄喝个痛快呢,不许走。我还有朝务,今日得先走一步了。”高澄暗忖,一定要搞清楚这个老婆是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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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上次的气焰,娄昭君今日笑得甚至有些卑微。一早便约了清河王妃以及冯翊公主元仲华来白马寺,春日里上香祈福,赏白马寺一带的春花。王妃借故推脱了好几次,原是约的初一,到了十五才真正应允。

娄昭君赔笑道:“王妃今日好生雅致,用墨蓝的外氅配藕荷色的衣衫,更显得贵气袭人了。”

清河王妃却不似上次热络,却仍自谦道:“都是半新不旧的衣裳了,我素日里不爱打扮,只有这蓝宝石耳坠子是今日搭的。”

娄昭君毫不气馁,继续夸道:“王妃不说,我还没注意到这对耳坠子。这么大的蓝宝石,听说也是王爷费尽了心搜罗来的呢。”

清河王妃听得顺耳,也噗哧一笑,“王爷说我穿红戴绿是丑人作怪,我只好选这些乌眼青的色儿了。”

娄昭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王妃若是丑人作怪,那我更是鬼子母模样了。”说罢,叹一口气,“王妃也知道,我那夫君……已是只闻新人笑了,半月都不曾回旧府了。”

同为女人,这句话倒是真触碰到了王妃的心,心头一滞,也免不得倨傲道,“尔朱英娥,克死了两个皇上还不够,还敢恬不知耻,一朝嫁给丞相。姐姐,我说心里话,咱们魏国,大部分祸事都是这尔朱家族引起的,还留着这个祸害,迟早生事端。”

“我有什么办法。丞相自跟随尔朱荣起事,便心仪这位将军之女,说她能骑射,通政事,没有一点是不好的。”

清河王妃不屑,“照这样说她该是个女诸葛,可她,任凭我姑姑灵太后杀了她夫君孝明帝她也浑然不知,尔朱荣有势力,把女儿放进尼姑庵做几天姑子便又拉出来配人。”

娄昭君苦笑,“人家是尔朱荣之女啊,天子都是她家所立,还不是想做皇后便做皇后吗?说起来,她第二个夫君,孝庄帝元子攸,也是被她所累。听说她那时更加霸道,但凡孝庄帝亲近个母的,不论老幼,尔朱英娥皆是一顿训斥呢。”

“何止?”清河王妃气从胸涌,想起当年桩桩旧事来,对娄昭君倒是多了几分同病相怜。想那尔朱荣杀了自己家族的支柱——姑母灵太后,自此胡氏便跌入谷底,被排挤的,获罪的,流放的不计其数。父兄皆受过尔朱家的欺辱,连带着清河王也成了皇族里的末流。自尔朱荣被杀,他们的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

收敛了几分怒气,清河王妃道:“不过这尔朱英娥也合该受报,尔朱荣被她夫君孝庄帝手刃,连刚出生的儿子也被她堂兄尔朱兆和尔朱世隆抢走。”王妃凑近了娄昭君,仿佛极解气似的,“当着她的面,便把她儿子活活摔死了!听说她再抱起那孩子之时,孩子的后脑勺都摔得稀乎软了,一碰,脑浆流了她一身!”

娄昭君心惊肉跳,同为女子,经历过这等惨境,如今还能如常人般说笑,这个敌人太过强大,娄昭君甚至有些打怵了。

娄夫人木木道:“我的天爷!按说经过这些,若是我们,早就心志尽失了。可你没看到她的样子,在丞相身边,那叫一个明媚可人,饶是我们女子,都挪不开眼睛。丘穆陵氏献给丞相的女子,丞相也娶了做妾,那女子美得倾国倾城,可仍然是近不了丞相的身。”

清河王妃睁大了眼睛,“真的?”心里暗忖,看来外头所传不假,没准丞相真能废了这当家主母,扶正那狐媚东西。尽管对娄夫人真的生出几分同情,也不得不考虑以后了。想到这,她扶了一把钗镮,“看你说的,你同丞相那是什么情分?打小便跟了他,全家倾尽家财助他成事。丞相便是再糊涂,这尔朱英娥也越不过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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