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宿主切身扮演美强惨第114章 谢七郎
当时的谢七郎太小了,小到只能对着父亲挤出一个笑脸,然后撒谎道:“娘亲来找七郎的,说想让七郎看个好东西。”
父亲冷嗤一声:“这个疯女人!”
好像他的胞妹,他的妻子就只是个随手可丢的垃圾一样。
谢七郎被拉走之前,笑着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被人拿下来的尸体。
尸体那双充血且凸出的眼睛仍然死死盯着他,似乎要盯到地老天荒。
谢七郎眨了眨眼睛,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直到十六岁那年,谢七郎上位,那天谢家宅府的大门紧闭,掩盖住了遍地的血泊和凄厉的惨叫声。
又一次开门,就是焕然一新的谢家。
谢七郎走出门外,看着暖阳高照,笑得温柔美好。
他想,世间很脏,谢家尤其的脏。
“希望父亲地狱中走的舒心,与母亲共赴黄泉。”
下十八变地狱,上刀山,下油锅,遭受拔舌剜肉之苦。
“希望长老们能得天眼,死后仍能看到谢家昌盛。”
亲眼看着谢家走上巅峰,再亲眼看着被摔进烂泥。
“希望谢家如此阳日,繁荣鼎盛。”
然后狠狠的摔下来,被吞吃入腹,被剥皮拆骨。
“七郎,心满意足。”
少年一身白衣,上面飞血四溅,如同点点红梅。
温润如玉,芝兰玉树的公子俯身,对着上天一拜。
“既然这世道便是如此污浊,七郎就做这最污浊肮脏的人。”
人间污浊,谢君枫就是污浊的本身。
他的血脉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容人的肮脏。
他厌恶的看着这个人间,给自己带上了最美好的外皮。
心机算计和阴谋诡计是家常便饭,每一句,每一步都在筹谋的路上。
没有人比谢七郎更懂人心,也没有人比谢七郎更厌恶这个人间。
了解的越多,他就越恶心。
恶心别人,也在恶心自己。
既然如此让人作呕,又何必存在?
七郎轻笑出声,眼底是幽深的地狱。
谢家要成为别人遥不可及的存在,连国要成为一统的先例。
世间一切皆在掌控,楼起楼塌,唯有乱世才是他最好的祈愿。
混乱,死亡,惨叫,战争……
谢家七郎会一点点挑起来,用鲜血来洗礼这个腐烂恶臭的人间。
他走上去往皇宫的路上,阳光倾洒在他的身上。
染血的白衣在划过日光的边角。
一个疯狂又血腥的计划在美好的皮囊下酝酿。
他以为自己会挑起乱世,看着百姓流离失所,看着皇帝臣子摇尾乞怜。
他神佛救世,悲悯众生的表皮下,是丑陋的魔孽。
直到他看到了城墙上的高一鹤。
他心想,原来这个人间居然还留了一点白。
干干净净的,看着就让人喜欢。
所以那一天,谢七郎吃完了米糕,看着对面和他对弈的高一鹤,心里暗暗把那个疯狂的计划压了下去。
毕竟乱世,好像不太适合国师大人。
唯有盛世,才能更好的护住一片纯白。
为了面前这难得的干净,谢七郎愿意放弃搅乱天下的想法。
他因为厌恶而毁灭,也可以因为找到一朵梨花而愉悦,放弃自己毁灭的想法。
谢君枫眉眼弯弯,朗月清风一般的面容含笑,对着面前的高一鹤眨眼道:“国师大人,该你了。”
高一鹤下了一子。
回到连国后,谢七郎整理了一下衣衫,连接风洗尘都没有管,直接拿着一把剑上了朝堂。
谢家家主,有持剑上朝的权利。
他抱剑而立,笑看着众位朝臣对他的贬斥。
“谢家主,你为何会输?”
有人对他质问道。
谢君枫温文尔雅,一身白衣笔挺,于朝堂之上温声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有人怒了:“您可是谢家家主!是我连国的脸面,您输了,我们连国如何与燕赤交锋?”
谢七郎双目平静,可是嘴角带着清浅的笑意:“尚书大人,您是在怪七郎吗?”
尚书一哽,在谢七郎平静的眼神下,想起了面前人的手段,语气软和下来:“我们都是连国的朝臣,世家大族作为连国最重要的部分,自该撑起自己的责任。”
谢七郎眼睛里带上了笑意:“居然如此,尚书大人身为王家人,那为何不去与国师博弈,挣连国脸面,反而在这里怪罪七郎呢?”
王尚书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你不要推卸责任!”
谢七郎骤然扬声,在文武百官面前斩钉截铁道:“燕赤与连国结盟,是大势所趋,不容他人反驳!”
“无论七郎是输是赢,重点只会是在同盟之好上,而不是本末倒置,在此质问七郎为何输了博弈。”
他在王尚书冰冷的视线下勾唇,一字一句:“若有阻挠者,当杀!”
有一个文官移步上前,指着他的鼻子骂:“你以为你谢七郎是个多大的人物,不过百姓追捧就无法无天,你与朝廷商量过吗?!”
“肆意妄为的决定和燕赤结盟,谁给你的权利?!”
谢七郎温雅的面容一寸寸冷了下来。
“我哪里来的权利?”他声音轻柔到几乎诡异,“我谢家是第一世家,七郎是谢家家主,这够了吗?”
连国就是靠世家撑起来的国家,第一世家,谢家家主,几乎可以称得上皇帝一般的存在。
自从谢七郎上位,总有看他年轻体弱而朝臣不服,以前为了自己的计划,他忍了这些廖虫,如今既然为了国师放弃了那些筹谋,他又为何要忍?
谢七郎眉目如画,如风一般的轻和,可是眼神陡然冷厉到可怕。
“谢家家主自有对外干涉权力,这位大人又是为何来此指着我的鼻子骂?插手过多的不该是你吗?”
似乎没想到一向为连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谢家七郎会当众说这番话,这个臣子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就是大怒。
“你放肆——!!”
“刷——”银色剑光爆然响起,寒色狠劈,鲜血四溅!
一颗头颅咕噜噜的滚动在地板上,脸上还混着残余的惊愕和不敢置信。
谢七郎慢条斯理的抖了一下剑,把剑身上的血抖落,抬眼时,还是那个众人熟悉的,温润如玉的谢家公子。
“各位还有意见吗?”
他用指尖擦拭了一下脸上被溅出来的血迹,留下一道长长的,红色血痕。
他勾唇轻笑,声音温柔,一字一顿道:“还有谁敢在我面前放肆?”
连国朝臣战战兢兢,更有甚者腿一软跪倒在地。
他们看着大殿中央长身玉立,面容沾血带笑的谢君枫,忽然想起了曾经。
十六岁的谢家七郎上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屠杀谢家。
长老,前辈,包括他的父亲,一个都没放过,死在了谢家的门后,死死抓着紧闭的大门想要爬出去。
谢家的门上,可是还能隐约看到一道道深刻的血指痕的!
谢君枫纵容他们太长时间了,几乎把他们捧得不知天高地厚,忘了连国爬到如今这个地位,靠的究竟是谁。
谢七郎道:“看各位大人如今的模样,是不会有意见了。”
他举手收剑,敛下的眉眼温柔含蓄。
“既然如此,七郎谢过诸位的宽厚心怀。”
众人哑口无声。
……
高一鹤回来的时候,老武将看了他很久。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坐着喝了一杯茶。
微风不燥,阳光正好,一老一少坐在庭院里,享受难得的安逸时光。
老武将“咕咚”一杯茶,慢吞吞道:“你走吧。”
高一鹤手一顿,有些惊讶的看向他。
老武将嫌弃的转了转手中的茶杯,觉得真是繁文缛节,没有碗来的畅快。
“你既然完成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走吧,别在这里了。燕赤对不起你,对不起了很多年。”
“你惨遭监禁,我们无所作为,无能为力,你出来后,还让你算计这个,算计那个,我知道你不喜欢。”
老武将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翘起了二郎腿。
他脸上有道道沟壑,很深,里面写满了峥嵘的岁月,心酸疼痛的经历。
“高一鹤,别做国师了,去做个民间道士吧。”
“不想做道士,可以做乡野农夫,教书先生,总归闲云野鹤的,别在官场上混。”
他叹了口气,口吻悠悠的。
“不适合你。”
高一鹤沉默了很长时间。
他哑声道:“不需要我送送你吗?”
老武将睁开了眼睛,里面浑浊一片,可是眼底满是通透:“不用了,反正我早晚会死在这里。”
“人死了,就是黄土一杯,生前的事看的开一点,给我送行的人再怎么多,也不及你多年以后在我坟头上祭的一杯酒。”
说完,他咧嘴笑了两声。
“到时候你个长生者可要看顾一点我的坟头位置,别让人给刨了。”
高一鹤抬起头,看向天空,剔透淡然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可奈何的失落。
“我要去哪里?”
他还能去哪里?
老武将又闭上了眼,轻声道:“随便你去哪里,山上,田野,森林,湖泊……”
“不管是哪里,都比这里要好,你把自己困住的时间太长了,该解脱了。”
天下之大,总有一个属于高一鹤的位置。
高一鹤摇头。
也不知道在反驳老武将的话,还是在反驳自己的想法。
老武将等了很久,也没见身边的人走,无奈的又睁开眼睛,骂道:“滚滚滚,让你走你就走呗,死赖着干嘛?”
“你做个民间道士都比做国师大人强,勉强自己顶个屁用,燕赤都立起来了,你个当娘的赶紧收回自己扶持的手吧。”
高一鹤最后被轰走了。
他回了一次头,看着长椅上老武将愤愤的看着他,见他回头还骂道:“回什么头?!赶紧走!”
高一鹤沉默的扭头,走向了不知名的方向。
厉鬼轻声问:“喂,你要去哪儿?”
高一鹤:“不知道。”
厉鬼挠了挠头:“额……去南方?”
高一鹤淡淡问:“为什么?”
厉鬼诚恳道:“我家就在南方,那里山水真是不错的,挺适合你。”
高一鹤平静道:“那就去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