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升起在达赉湖畔第5章 于春雷和于小蕾被警察带走
“奶奶,你先看儿子呢?还是先看孙子?”
王铁柱扭过头来问。
“雷子,雷子。”
“大娘想孙子了?前面是渔场中学。”
宋玉珠手指路边的黑色大铁门,汽车停在了大门前。
“奶奶,下车吧!”
王铁柱下车给奶奶打开车门。校园里很安静,不算大的操场上冷冷清清的,南北两栋平房之间是长方形的篮球场,两个篮球架子相对而立,篮网在风中飘舞。
母亲和宋玉珠搀扶着奶奶走进大门,戴眼镜的老头在窗户里向他们打招呼:
“你们找谁呀?”
宋玉珠手指奶奶说:
“大娘来看孙子!”
老头走出门,他一手按住帽子,一手捂着敞开的衣服说:
“孩子们没下课呢,你们到屋里等会儿吧。”
他被风呛了一口,咳嗽了一下。
“大爷!我们在院里溜达溜达。”
王铁柱挥挥手说。
风吹得树枝摇摆不定,吹得院里融化的潴水涌起了波澜,蓝色的水鸟翘着长尾巴,在潴水边漫步。
东房头的门斗里走出来几个学生,他们停在门前望着院里的陌生人。
“园原!你妈妈来了!”
曹妮在门口喊道。
我从教室里跑出门外、跑到母亲面前。
“园原,你弟弟呢?”
“妈妈!他没下课呢。”
“姚大娘!于大娘!”
曹妮站在我的身后。
“岫蓉!你没认出来吗?我刚认出来。”
宋玉珠拉着曹妮的手走过来说:
“岫蓉!她是妮子!”
宋玉珠把她推到母亲面前,她的两条辫子已经改成了短发,逢松的头发打起了卷,发型看上去既像一条小船,又像一架小飞机,风吹不散,而且油光发亮,天蓝色的裤子的两个裤角像是喇叭一样,掩盖了鞋,只有风吹起裤角的时候,那蓝色的喇叭忽扇而起才能看到她的鞋。母亲和宋玉珠上下打量着,像是不认识的人。
“唉呀妈呀!妮子,二十几天没见你,你大变样啦!”
宋玉珠抚摸着她的头发。
“玉珠,你不说,我真的认不出妮子了。”
母亲盯着她的喇叭裤。
“妈妈!”
园波喊着,他和姜宝亮跑了过来。
“姚婶!这是喇叭裤,最时髦的裤子!”
姜宝亮手指曹妮的裤子。
“姚婶!你会做喇叭裤吗?”
姜宝亮眨巴眨巴眼睛问。
“姚婶,你不会做吧?”
他跳了起来,手指曹妮的头发。
“姚婶!她梳的是飞机头?”
曹妮噘起嘴,抬脚踢了他屁股一下。
“欠的!谁用你说!”
曹妮剜了他一眼,姜宝亮更来劲了,他蹦跳着,手指她的头发说:
“切!姚婶!她的头发上打发蜡了!”
“发蜡?”
宋玉珠的目光转到了曹妮的头发上。
“妮子,没有看到小蕾,春雷呢?”
宋玉珠的目光停留在下课的学生身上。
“雷子,雷子么去了?”
奶奶着急了。
“你们都叫奶奶,是春蕾的奶奶。”
母亲介绍道。
姜宝亮倏地消失了。奶奶摸着我的脸颊说:
“雷子,他和孩儿长得一样高了吧?”
校园里的学生都走了,宋玉珠的目光投向了曹妮。
“妮子,小蕾和春雷干啥去了?他俩没上课?”
曹妮低头,脚踢地,喇叭裤角忽扇忽扇着。宋玉珠的脸煞白,她焦急地问:
“妮子!你说话呀?他俩到底干啥去了?”
她两手揣进兜里,晃动着身子。宋玉珠抓住了我的手说:
“园原!好孩子,你说,小蕾和春雷干啥去了?”
曹妮偷偷地向我使眼色。
“园原,你说呀!……”
宋玉珠急得直跺脚。
“于大娘!小蕾姐,春雷哥被公安局抓起来了。”
园波挣开我的手说。
“我的妈呀!园原,是真的?”
宋玉珠在我点头的时候,她忽然狂躁不安,大喊大叫了:
“我的妈呀!十几岁的姑娘被公安局抓起来了,她今后还怎么做人?还能嫁人吗?我的妈呀!我还有脸活下去吗?妈!妈呀!……”
她经受不住这忽如其来的打击,嚎啕大哭大闹了。
“玉珠,你冷静冷静,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母亲抱住她。
“哎呀,雷子让公安局抓去了?十几岁的孩子犯么罪了?犯么罪了?”
“奶奶!你不要着急,不要着急!”
王铁柱搀扶着奶奶。
“天爷呀!田儿蹲笆篱子,雷子被公安局抓去,我怎么活?怎么活?死了算了!”
奶奶捶着胸脯,老泪纵横。
王校长和刘老师吃完饭走出食堂。
“刘老师,那是你们班的学生吗?”
刘老师看了一眼说:
“校长,是,是呀!”
“大中午的!不去吃饭,哭啥呢?”
刘老师扭过头去看了一眼。
“姚园原,曹小蕾,都是二号分场的学生。”
“二号分场?”
王校长停住脚步。
“刘老师,你们班级的学生于春雷和于小蕾的事情还没处置完吧?”
“王校长,这两个学生晚上到舞厅去跳舞,把社会上的小青年打得半死不活的,人家躺在医院里要钱治病,我到总场去和二号分场喊话,线路断了,人家要医疗费,派出所没法放于春雷和于小蕾出来。”
刘老师伸出了两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刘老师,线路断了,二号分场来家属了,你把他们都叫到我的办公室里,让他们回去捎个话。”
母亲和宋玉珠搀扶着奶奶走进了校长办公室,王校长看到了王铁柱,他笑着站起来说:
“王场长呀,你怎么来了?”
王校长三十几岁,他长得胖胖乎乎的,一副富态相。
“这是刘老师,你这回把二号分场的副场长都联系上了。”
王校长哈哈笑,刘老师四十左右岁,水蛇腰,说话慢得像是蜗牛爬行,听他说完一句话急得半死。
“王校长,于小蕾犯什么罪了?”
宋玉珠上前一步抓住了王校长的手。
“你是?”
“我是于小蕾的妈妈!”
宋玉珠扶着奶奶的胳膊说:
“王校长,她是于春雷的奶奶!”
奶奶拉起了王校长的手问:
“雷子能被学校开除么?”
“大娘!请坐吧,谈不上开除。”
王校长的话给奶奶,宋玉珠吃了定心丸。
“大娘,小蕾妈妈,于春雷和于小蕾到舞厅跳舞,和社会上的小流氓打架斗殴,把人家打住院了。刘老师跟你们家长没联系上,这回好了,两个学生的家长都在,你们和派出所联系,具体赔多少钱你们自已去协商,派出所放了人,于春雷和于小蕾回来上学。”
宋玉珠激动说:
“谢谢校长!小姑娘家不是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情抓起来,我就放心了。”
母亲从校长室走出来,我和园波迎上去。
“妈妈!吃完饭,你带我和哥哥去百货吧?”
园波歪着脑袋问。
“园波,你小蕾姐,春雷哥的事情也没忙完,哪有时间去百货呀?”
园波噘起了嘴,赌气地说:
“妈妈!我和哥哥用蘸笔写字,同学们都笑话我俩,说我俩的爸爸妈妈是叫花子。”
“叫花子?”
王铁柱吃惊地问。
“用蘸笔怎么能叫叫花子?”
“铁柱哥,我们同学都叫园原哥臭要饭的、小乞丐,把他的蘸笔当要饭的棍子耍戏玩。”
曹妮上前一步拉住母亲的衣角说:
“姚大娘,同学们没有一个用醮笔的,都用英雄牌钢笔。”
曹妮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枝银白色的笔帽,酱色的笔肚的钢笔。
“姚大娘,就是这样的。”
曹妮在母亲面前晃悠了一下。
“妈妈!我买小蕾姐那样的钢笔。”
园波蹦跳着说。
“妈妈,小蕾姐穿的裤子好看,你给我和哥哥做一条吧。”
“姚大娘!现在时兴喇叭裤,同学们都穿。”
曹妮伸了伸裤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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