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圣人第1016章 陷河（上）
使河道解冻，这看起来乃是不可能的事，可于氏仪来说，却非难事。 昔日青州黄巾乱时，焦和与青州军在淄水交战，恐贼乘冻而过，命多作陷冰丸，以投于河。虽然焦和打了大败仗，可陷冰丸确实能让封冻的坚冰融化。虽不至于成水，但也让冰变得不那么坚固。 氏仪是青州人，早年也在州府中做过属吏，恰好知道了陷冰丸的制作方式，于是提前告知张辽，命他在陈留郡准备。 周马听了此言，忍不住看了氏仪一眼，觉得此人不守纪律，自作主张，着实可恶。但他也没有过多的责备，毕竟此策听起来似乎是有可行之处。 周马在脑海中不断寻思着此事的利弊，最终决定赌上一把。 于是周马便言道：“且听氏参事之言。” 二人商定计划，双方便按照布置与冀州军开战。 周马稳居中军，指挥右骁卫骑兵不断地攻击着冀州军。双方鏖战多时，周马忖度着颜良已经相信自己尽全力了，这才命部队假装不敌，缓缓退出战场。 周马率领部队亲自断后，为了让这场诈败演的逼真，他甚至亲自带队反冲锋，一度击溃了敌军的追兵。 双方来回拉锯到傍晚，周马眼看全军已撤离，这才彻底脱离战场。 这一仗徐州军不算输，但冀州骑兵确实占了上风，颜良虽然为没能咬住对方，扩大战果而不甘，但也为此战的胜利而自矜。 “什么徐州骑兵天下第一，真是狗屁笑话，若非地形所限，老子就要将他们全留在这了。” 正面击败徐州骑兵，确实值得颜良骄傲的。 其余本来对徐州军生畏的冀州将领，此时也大受震撼，围着颜良，不住地夸赞着颜良的神勇和善战，至于之前的那些质疑，则全都不见。 冀州军休整半日，颜良下令，继续向南追击。 虽然再往南便进入陈留郡，属于孤军深入，可歼灭徐州骑兵的诱惑足以让他去冒这次险。而且瓦亭一战也证明了，平原上的骑兵大战，哪怕击败对方，亦很难围歼，这更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于是颜良带着麾下骑兵跟在徐州军屁股后面，紧追不舍。 双方一路进行着小规模的战斗，且战且行，渐渐地转移到封丘以西的地界。这里北面是濮水，西面是阴沟水，而东面是封丘城，南面则是张辽的大本营浚仪。 此地正是氏仪为颜良预先设下的坟场。 周马带着军队从封丘西面缓慢向南，走了十数里便遇上了张辽。 原来氏仪还提前去信张辽，命他在此地屯驻迎敌。 周马听了，完全无语了。氏仪装神弄鬼，将所有人调动起来的行为，又不名言，着实太自以为是了。 见到张辽，周马上前行礼。 这时氏仪言道：“周校尉，右骁卫和控鹤军互不统属，我认为你应该将右骁卫的指挥权交给张统军。” 周马和张辽，一个校尉，一个偏将军，地位差了很多。 虽然张辽管不了周马，但周马还是同意了此言。他是一个纯粹的军人，为了胜利，自是可以忍让。 张辽对于氏仪的计划其实也不了解，之所以听从氏仪安排，也是不愿得罪氏仪这个幕府同参军政事。 听到氏仪将整个计划告知，他也不得不赞叹氏仪的奇思妙想。 不过张辽立刻听出了漏洞。 “氏参事，虽然我军可以将颜良部围在此地，可濮水和阴沟水可渡河的地方太多，而我军又没有那么多陷冰丸可用。” 氏仪听了，也有些生疑。 “确实有这个可能。” 不过张辽到底是张辽，立刻想出了办法。 张辽命人从封丘城中，集中所有干柴，待颜良渡河之后，置于濮水之上，中间流出一里左右的道路。 “一旦颜良发现遇伏，必急着往北逃，向西的可能性并不大。若我军不作准备，濮水处处可渡，可我若是再濮水上点燃干柴，形成火墙，虽然颜良可以突过这道火墙，但却会下意识地从无火之地撤退。 而我们在空档处投放陷冰丸，则必能坑陷贼军。” 氏仪和周马听了，俱是大喜，不得不感叹张辽的睿智。 于是众人依策而行。 颜良向南追了数十里，眼看就要追到徐州军，可出乎他的意料，徐州军竟然不怕了，反而摆开了阵型，要与他决战。 颜良当即大为兴奋，可很快便笑不出来了。 对面的徐州军除了骑兵，还有大批的步兵。而且尽是重步兵和弩兵，光是那寒光凛凛的弩机，便让人望而生寒。 这时赵叡立刻说道：“偏将军，徐州军有埋伏，这时准备骑步配合来迎击我军，我们还是快撤吧。” “我看得见，不需你说。” 颜良没好气的说道，倒是让赵叡有些尴尬。 徐州军的架势，确实像是决战。而这个布置，颜良也确实没有想到。但这并没有影响颜良的心情，反而让他松了一口气。 颜良知道徐州军有底牌，但这份底牌，并不足以撼动他。 于是颜良高声喊道：“兄弟们，击破徐州军，扬名立万，封妻荫子之时到了，诸位随我破敌。” 颜良高呼着冲向对面。 只要将徐州军的阵型冲垮，这一仗就算赢了。 张辽是个指挥骑兵的好手，更擅长以步克骑。只见他让骑兵分列大军左右，中军以长矛盾牌相阻，而后面便是弓弩手。 双方离着八十步，弓弩手万箭齐发，只杀得对面一阵人仰马翻。 虽是第一次配合作战，但双方的默契很好。冀州骑兵撞了一个头破血流，周马立刻指挥骑兵上去，从两翼缠住对方，展开混战。 任凭冀州军如何英勇，终究冲不垮对面的防御。 冀州军进攻受阻，而两侧的徐州骑兵又神出鬼没，不断地分割、包围其部，将其割裂，歼灭。 这仗打了约一个时辰，被狠狠压制的颜良终于忍不住，便要下令撤退。 就在这时，整个北方方向，突然燃起火光，尽是烽烟。 颜良望向北面，难以置信，惊愕交加。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一次他好像离失败有些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