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界第7章 交流切磋
好半天之后，中年终于回神。少年给他的冲击确实让他近乎崩溃，不过时间久一点，回过味来后，他还是勉强可以自我安慰。少年虽将他刚才所施展的剑法破解得彻彻底底，但是这十三招并非他剑法的全部，也非他剑法最精妙复杂之处。 少年见他从失落中走出，恢复了些生气，淡淡一笑，说道：“继续吧，我知道，这几招只能算前菜，远不如主菜精致。”中年此时已不想再比试，因为若少年也能破解他后续的招式，那么他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否恢复心志。若是心志不能恢复，那么这一生算是完了，再与人交手，可能连招都不敢出。那就相当于被废去武功，几十年的艰苦练习化作泡影，甚至让本门派失去一项传承。 不过若是就此拒绝继续切磋，那么就将兴林派的脸给丢尽了。少年虽说不会对外宣扬切磋之事，但是这事瞒得了天瞒得了地，却肯定瞒不过自己的心。而且，战败可远比怯战要来得丢人，战败可说是人之常情，天下没有人敢说自己不会败，而怯战则是精神的跪伏，是打心底里害怕对方到不敢直视对方的懦弱表现。 中年稍稍思索一会儿，说道：“我前面十余招，虽不是我剑法精要，也不算复杂，但你能破解，就证明你确实有与我派交流切磋的实力。你跟我进山门吧，我先给你安排个住宿，待我与本门其他师兄弟以及师长商议后，大家一起交流。” 少年微微一笑，也不怕对方使诈，将他骗入其山门后阴谋陷害，爽快答应道：“好，请前面带路。”中年点点头，侧身向山门内一摊手，说道：“请。”然后便转身向山门内走去。少年见状，微微一笑，悠然迈步跟着中年进入兴林派山门，至于那些跟中年一起来的兴林派弟子，则等少年走过后跟在其身后。 进入兴林派山门后，中年在山门中主峰旁一座稍矮山峰上给少年安排了一座宽敞且建造精致、装潢华美的宅院，并给他安排了几位容貌标致的丫鬟，然后离去。少年在宅院中四处走走，熟悉了下环境后便回到卧室打坐，再次推演中年所使的剑法。 在之前，他虽已将中年的剑法熟稔于心，甚至还能对其进行巧妙的改进并创出破解之法。这在任何人看来都该是研究透彻了，不过对少年来说，这还远远不够。他认为，对待一件事物，不能只看其外在表现，还要透过外在表现看到其本质，明白其内蕴的道理。更要能窥一斑而知全豹，看到什么事物的一部分，就要能推演出其整体，甚至还要在此基础上进行更广泛的推演发展。是为由表及内，由浅及深，由点及面。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这些，通过中年所使的十余招剑法，参透其剑法的理念和思路，并推演出其整套剑法。 甚至他还想以此为基础，推演出这个门派其他的一些武功。这并非全无可能，一套功法其实是一道理念的外在表现和运用，而一道理念，必然可以有多种表现和运用方式，也就是不同的武功。同理，一道理念不可能独立存在，而是会跟多道理念相关联，同时还会存在很多与这理念相对立的理念，这些理念则又可能发展出不同的功法。 当然，这一切只是理论上的说法，至于各人具体能参悟到哪个程度，就要因人而异了。不过少年还是很有自信的，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能真正做到触类旁通，而且随着自己的见识越多，就会越通透。 少年在屋中参悟和推演，而之前与他切磋的中年则迅速来到主峰，找到青林老人。在他看来，此事应该只有青林老人才有资格决定了，因为这少年可能左右兴林派的兴衰。此事，不光是要不要跟少年切磋交流的问题，更要决定如何对待这少年，是跟他交好还是想办法除掉他？ 青林老人，一个须发如雪但容貌俊伟，面色红润的老头。配以他高八尺有多，挺拔雄壮的躯体，整体看起来仙风道骨，慈祥之中带着坚毅和威严，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稳重可靠的感觉。他静静听中年禀报完少年之事后，稍稍沉默一会儿后说道：“如此奇才确实闻所未闻，值得交流交流，你去通知掌门，召集三位长老、所有二代弟子以及三代杰出弟子，准备于两日后与那少年坐而论道。” 中年恭敬应是，迟疑一下后问道：“不知该如何处置这少年？弟子以为，不论能否与他交好，他都是个致命威胁。然而，他年纪轻轻便如此超凡，必有天大来头，若是除掉他，可能惹来天大麻烦。” 青林老人淡然道：“此事事后再议，我要先观察观察。现在先用他帮我们改进我派武功，找出我派武功的破解之法。世上的武功，皆有破解之法，他能破解我们的武功，我们同样也可破解他的破解之法。如此，日后若是有人以这些破解之法来对付我们，我们正好出其不意。你也不必因他破解了你的武功而气馁，世上没有无解的招式，只有无解的人。” 中年沉默，深思青林老人所说道理，好一会儿后终于想通，恭敬感激道：“多谢师伯教诲。”青林老人淡淡点点头，说道：“去吧。”中年对青林老人躬身一揖，然后转身就要离去，去办青林老人交代之事。 不过他刚走出两步又停下转身问道：“是否在他饮食中添加些七星散？以防万一。”青林老人闭眼默许。像兴林派这种顶尖门派，自然都会有些压箱底的手段，七星散便是兴林派的绝活之一。七星散，一共七味药，七味药分开时，皆无毒无味，但七味全部吃下后，则会瘫软无力，只能任人宰割。用来害人时，可一次性混在七种饮食中，也可一次给人吃一味，分几天吃完，让人防不胜防。 …… 少年来到兴林派的第三天，兴林派主峰上，兴林大殿内，兴林派老中青三代五十多人齐聚一堂，按辈份和地位排座。大殿上位，青林老人、少年以及兴林派其他三位长老并排而坐。下方，兴林派二、三代弟子依次相向分坐两旁，在大殿中间留下一大片空地，用于演示武功。 待一切就绪，青林老人姿态超然淡淡道：“想来你们已知今日招你们来的目的，前几日，此少年登门欲与我派交流切磋武功。崇河考校之后，证实他确实有不俗的武学造诣，值得我等交流。你等平日里只能与同门切磋，研究的都是对付自家人的法子。这次有外来高手上门，正好让你等开开眼界，拓展思路。”他所说的崇河，自然就是之前考校少年的中年了。 听了兴林老人宣讲，众人眼光全部聚焦少年身上，满眼好奇。其实，他们之前已听说过少年，不过今日亲眼看见他们还是不自禁的好奇。对此，少年淡然自若，也直视众人，未因众人的目光而有丝毫的情绪波动，更没因此而生出一点的羞怯。 见他如此气度，众人虽觉他来者不善，但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沉稳，要知道，他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而已。双方都看得差不多了，青林老人转头看向少年问道：“尚不知少年姓名，可否告知？” 少年微微一笑，说道：“姓名不过代号而已，何必执着，你们想怎么叫我就怎么叫吧。”众人一听他如此说，便知他无意结交兴林派，从而更加认定他来者不善。因此，众人心中对他的敌意更浓。 兴林派众人的敌意虽未显露分毫，不过少年感知敏锐，通过众人的气息便知众人对他的心态。不过对此他毫不在意，依旧一副云淡风轻样子说道：“你们谁先开始？”青林老人淡然道：“不如从你开始，我们也想看看你的武功到底如何精妙。”少年依旧面带微微笑意，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先献丑了。”青林老人点头，示意他开始。 少年起身悠然迈步来到大殿中央，扫视三方兴林派众人，随后便开始展示起他的武功。他所施展的，非拳法非掌法也非腿法，而是兼而有之。拳、掌、腿、肩、肘、膝等并用，像是身体的任何地方都可作为攻敌利器。不过他所施展出的武功，并无什么特别难的招式，看起来平平淡淡，甚至连高踢腿、一字马这些经常出现在各种武功中的姿势也无，像是未经过长期锻炼的人都可轻易施展出来。 兴林派三代弟子大多看不出少年武功精妙之处，但青林老人、崇河等一、二代则可看出其武功的犀利与直接。最让他们惊讶的是，他的武功只有攻、而没有丝毫防守的意思。不过其步伐精巧，往往出人意料，让人无法判定他下一步会落在什么地方。这一点，倒是可以用于避开敌人的攻击，从而弥补防守的缺失。很明显，他施展出的武功，整体上看来确实要比兴林派大多数武功要精妙。 足足一刻钟左右时，少年终于将这套武功施展完毕，返回他的座位后笑道：“这就是我所学的武功了，笨拙是笨拙了些，不过尚算合用。”其实这哪是他所学的武功，这就是他这两日从崇河所施展的十三招剑法的破解之法的破解之法推演出的武功。只是以崇河的武学造诣无法看出，而武学造诣更高的青林老人等人没见过他破解崇河剑法的招式，自然也看不出端倪。 青林老人点头，抚须道：“大巧若拙，看似简单，实则犀利，直指对手要害。我等没有你的才思敏锐，需要些时间细细思索破解之法。”少年笑道：“无妨，我有的是时间。你们若是有需要，我可将这套武功传授给你们，不过一时间你们可能记不住，可一人先学一部分。” 青林老人等兴林派众人，一时间不由迟疑起来。一个人的武功，怎能随意外传？他们不得不怀疑少年有什么阴谋，或许他在功法中隐藏有什么陷阱，他们若是练习，可能会给自身造成什么损伤。而且，他们学了少年的武功，少年若是要求学他们兴林派的武功，他们教还是不教？ 虽说少年或许可以在交流过程中记住他们所有招式。但是徒有招式而无相应呼吸吐纳、内息行驶、力量运转、速度变换、适用场景等方面的精要，那么不仅不能发挥出招式应有的威力，反而可能损害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