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浮沉书第183章 智者不惑
黄元的气节和刚烈让荀攸大吃一惊，也让他大为敬佩。能如此直言不讳，直抒胸臆，只怕当世少有。 荀攸起身，对着黄元一拜。 “子贞德行，荀攸佩服。我若是再劝你，就成了逼良为娼，强人所难的恶人了。” “多谢荀公体谅。” 二人不再谈论此事，倒是说起了天下的局势。 “子贞觉得，袁曹之战，当在何时？” “最迟明年开春，战斗便会打响。” “何以为然？” 黄元道：“袁大将军不敢拖。袁大将军坐拥冀、青、幽、并四州，实力强劲，兵马众多，可是曹司空同样控制着豫、兖、徐、司四州，只是这四州多经战乱，破败不堪，难与冀、青四州相比。 可豫、兖二州的条件，不比冀、青四州差，若是再加上徐州，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是让曹司空休养生息数年，双方的差距必然会大大抹平，到时袁大将军再南下，胜算便更小了。” 荀攸听后，没有评价，又问道：“那子贞觉得袁大将军和曹司空谁会胜？” 黄元知道，这是荀攸在考教自己，关乎着自己未来的地位，也不藏拙，便道：“我以为曹司空会胜。” “为何？” “三个原因。” “愿闻其详。” “其一，我听说袁大将军那里，冀州人和颍川人斗得很厉害，甚至袁谭这个大将军长子都被出继，袁大将军并不能压制两方。双方都以为平定曹司空是手到擒来，十分的力气，八分用在内斗上，其心不和，如何能战。 至于曹司空这边，敢问一句荀公，你们败的起，又敢内斗吗？ 其二，袁大将军自定冀州，用了整整七年的时间，还有刘太傅旧部的襄助，这才平定了公孙瓒。若是换了曹司空，荀公以为需要多长时间？ 在我看来，袁大将军并非一个合格的统帅，而战场之上，不看名声，不看家世，只看能力。 袁大将军与曹司空的用兵能力，差了一个刘备。 其三，荀公觉得，什么人支持袁大将军，又是什么人支持曹司空？支持袁大将军的，尽是高门大族，而支持曹司空的，则是新兴的世家。袁大将军赢了，那些高门大族只是保持了现在的地位，并无更多地收获，可曹司空赢了，新兴世家，便会一跃而起，完成质变。所以双方在这场战争中发挥的力量，有本质的区别。 古往今来，守业从来都比创业难。 当前的袁大将军和曹司空，就像战国时期的楚国和秦国。 虽然楚国强大，但内部矛盾重重，很难发挥全部力量。而秦国则政出一门，上下齐心，全部力量总能集中到一起，如锥子一般，脱颖而出，也便理所应当了。” 荀攸听后，心中泛起滔天巨浪。 虽然荀攸从荀彧、郭嘉那里听过关于胜败之论。但如黄元这般，直指其本质的，还是第一次，他甚至无从反驳。 荀攸终于意识到，或许黄元是比那万余兵更重要的人。 “我终于明白，子贞是如何在短短一年之内，从一白身少年，成为一方霸主的。” “荀公，我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荀攸郑重地说道：“子贞，若是请你入朝为官，你可愿意？” 黄元笑道：“我刚才不是跟荀公说了，最大的愿望，就是去朝廷做个闲官。” “不是闲官，而是国之干石，曹司空麾下的栋梁之臣。” 荀攸说着，紧盯起黄元来。 黄元也郑重起来，他意识到这是自己通过了荀攸的考核，所以荀攸在黄元有心前往许都的情况下，代曹操拉拢他。 “荀公，我以为当今天下，能够平定纷乱，重整社稷者，惟曹司空一人也。而能为天下太平，万民安康尽一份力，黄元欣然愿之。” “今日来见子贞，不虚此行。” “能与荀公长叹，黄元荣幸之至。” 荀攸越看黄元越满意，有种看别人家孩子的感觉。 之后荀攸在作唐待了数日，亲眼见识到作唐的兴盛，更是赞叹黄元的才能，若是早上十年，天下英雄，当有黄元一席之地。 黄元与荀攸的关系很快升温，荀攸今年四十三岁，比黄元父亲还大上数岁，二人倒成了忘年之交。 荀攸临行之际，拉着黄元说道：“我知子贞之赤诚，可你身在荆州，注定了身份特殊。今后司空与刘荆州必有一战，你若不能早做决断，今后夹在二人中间，注定要为难了。” 黄元笑道：“荀公放心，我以为这仗打不起来。” “这是为何？” “刘使君为一代人杰，若是盛世，当为文终侯、北平文侯那样的良相，可他不是枭雄之主，注定无力争霸天下。 而且刘使君今年五十有八，而曹司空若想彻底平定袁大将军，只怕要年，到时候刘使君多大了？ 刘使君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一封诏书，传檄而定，荆州自平。” “希望如此吧！” “会这般的。” 六月二十二日一大早，黄元亲自将荀攸送到座船之上。 临别之际，黄元说道：“元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能够拜托荀公。” “子贞且言。” “元今年十八岁，父母俱亡，只有几个年幼的弟妹，家中并无能主持中馈之人。颍川人杰地灵，元素来向往，希望能从郡中，娶一贤淑女子，托于家事。 只是黄元平素不识得颍川贤达，希望荀公能为黄元保一份媒。” 荀攸笑道：“能为子贞择一贤妇，是我的荣幸。” “那就拜托荀公了。” 既然要在未来的曹魏混，自然要融入圈子里。而魏国有三大圈层，颍川世家集团，谯沛武将集团，还有未来的冀州世家集团。 这三大圈层中，黄元自然选颍川世家集团。荀彧，荀攸，钟繇，陈群，司马懿，终曹魏一朝，权力都在颍川世家集团手中。 黄元不是颍川人，也没有在颍川上过学，祖宗也没在颍川当过官，甚至没有颍川的亲戚，能做的只有选个颍川老婆了。 这事托付给荀攸，黄元相信，荀攸必不会让自己失望。 荀攸走后，黄元刚准备喘口气，庞统来报，刘表来了一招釜底抽薪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