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十 使诈(1/2)

作者:闫灵

青梅11十 使诈

日以继夜的颠簸和野外露宿,终于在抵达遨弥山的前一站见到了完整的街市。连饭都顾不上吃,白言便一头栽进被褥里,睡得昏天黑地,直到肚子饿的实在受不了才爬起身。

外面的天色有些暗,说不清是早上还是傍晚,隔壁床上空荡荡的,被褥叠放整齐,浣溪那丫头也不知去向,爬到床头在包袱里翻了半天,勉强找到一身干净的衣裳,悉悉索索的穿上,临下床时才发现没有鞋子可穿,带来的鞋子不是脏了就是破了,盯着自己的脚丫看了半天,想着要不要等浣溪回来跟她借一双,可实在饿的心慌,顾不了那么多,翻身爬到隔壁床上,在浣溪包袱里翻出一双,蹬上,在地上跺两下脚,尺码略大一些,所幸还能驾驭,就这么先穿着吧,腰肢略略一扭,把后背的长发拢到身前,简单辫一下。

然后吱呀一声推开房门,楼道里静悄悄的,光线很暗,好在这层住的都是自己人,安全到是不成问题,回身轻轻合上门,缓步往楼道口走去,乌卢的建筑有别于北秦,窗户开的格外窄,尽管墙壁上设有壁灯,还是给人一种阴暗感,总感觉不注意就会有东西突然冒出来。

“醒了?”一声简单的问候把白言吓得倒退两步。

不是她胆小,是真没看到说话的人,找了半天才在楼梯旁的窗台上看到说话的人——司马炎,“你怎么在这儿?”没事躲在这种地方吓人。

“轮岗。”否则他们怎能安心入睡?“是不是饿了?”昨天住进来就不见她的踪影,睡了一天一夜,不饿才怪了。

“嗯,我下去看看。”不想在这儿跟他耗时间,扶着墙壁就要往下走。

他却咕咚一下从窗台上跳下来,“下面人杂,我跟你一道。”边说话,边用手指叩两下紧靠楼梯口的那道房门。

没多会儿,房门拉开,里面的人半梦不醒的看看司马炎,知道是轮到自己当班,裹裹身上的外袍,关门爬到窗台上。

白言倒也没推辞他的好心,一来知道没用,二来这地方鱼龙混杂,有他在确实能安全点。

他们住的这间客栈一共三层,上两层住人,最下一层吃饭,此刻恰好是晚饭点,巴掌大的地方塞的鼓鼓囊囊的,实在没有落脚的地。

转了一圈,司马炎最终决定带她出门,在乌卢呆了五年,这地方也没少来,找个能吃饭的地方肯定不成问题。

白言以为他只是带她找吃饭的地,怎么也没想到会到赌坊这种地方,进门的下一刻她就转身想走,却被他一把给拽了回去。他像是这里的熟客,一进门就有人上来招呼,态度还十分恭敬,弯弯绕绕的给他们领进了一间装饰富丽堂皇的房间。坐下没多久,就有人摆上来一桌菜,除却在金池山那晚,这大概是白言来乌卢后第一次见到这么丰盛的饭菜。

“一天没吃东西,还有劲跟我瞪眼?”这丫头从踏进赌坊的那一刻就一直在瞪他,显然把他当成了不可救药的赌徒,“吃完再跟你解释。”

白言本想让他先解释,还没来得及开口,房门就被推开,是一个乌卢长相的中年男人,一开口就是熟悉的秦都口音,“你小子要来,怎么也不提前带个话,要不是小厮多嘴,我这差点就出去了。”

司马炎放下筷子,起身招呼中年人,“路过,找不到吃饭的地才跑来这儿,你贵人事多,哪好叫你。”

“假客气。”一屁股坐到司马炎左手旁,目光顺势扫一眼他右手旁的白言,“这位——”聪明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女扮男装。

“家眷。”司马炎轻描淡写道。

白言忍不住在桌底下踢一脚那个一本正经说瞎话的人。

“恭喜,恭喜,把家眷都接来了,你小子是打算留在乌卢不回去了?”中年人呵呵笑两下,拾起桌上的茶壶给两人倒茶。

“回,就这一两个月的事。”接过仆人送上来的热汤,随手放到白言跟前。

“……”中年人倒茶的手微微一顿,眼里闪出一丝黯然,不过转瞬即逝,“好事,回去是好事。”

司马炎明白对方的感受,但又不知该如何劝慰。

“正好,我这有几坛好酒,你要是没什么要紧事,今晚咱哥俩喝两杯,就当是给你饯行了。”也许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了。

“好。”司马炎答应的很爽快,本来今晚过来就是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他,相交多年,走之前总要说两句。

让仆人从地窖里搬出藏酒,整整两大坛。起先,两人是用的碗,半坛之后,碗就不知所踪,两个大男人一人提一坛,你一句,我一句,聊这些年他们在乌卢遇到的种种。

从这些对话中,白言大致猜出了中年人的身份——他是北秦安插在乌卢的细作——官面上的细作,不需要刻意隐藏身份的那种,在乌卢,这种人很常见,各国都有。

“老弟,这几坛酒也就是你,我才肯拆。”中年人把酒坛抱在胸口,像是抱着什么极珍贵的东西,“知道它们的来历么?”拍拍司马炎的肩膀,随即自问自答,“我离开秦都时,那几个老家伙送的,十五年了——它们跟着我从西合到西胡,再从西胡到乌卢,十五年了……”眼眶微红,“每次想家了,就到地窖里闻闻这个味儿……秦都,东城,老六街。”叹气,”老弟,哥哥我怕是再也回不去了。”离开的越久,回去的希望就越渺茫,他现在连奢望都不敢了。

“只要有心,一定回得去。”因为经历雷同,所以司马炎对他的话感同身受。

中年人凄笑一下,“哥哥这张脸不好,不像你。”如果他能长得更像父亲一点,也许就不用这么背井离乡了。

“又不是姑娘家,看什么脸!”狠狠拍一下他的肩膀。

中年人微微颔首,“对,又不是姑娘家,不能在意这些。”灌一口酒,“算了,不说这些,说点开心的,老弟这次回去应该要高升了吧?”

司马炎哼笑两下,眼神有些涣散,“等家里消停了再说吧。”

明白他的意思,眼下朝廷局势确实让人有些担心,“回去后,自己当心点吧,千万别搅进那团旋涡里。”

“不说这些烦心事,喝酒。”朝廷里的事最让人糟心,司马炎也不想多提。

两人又开始了第二轮灌酒。

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看得出来,中年人也不想他们太快告别,直到酒尽菜凉,时漏滴完最后一格,中年人抱着空酒坛突然嚎起了秦调:

“无衣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赤子别离,故国思情,道不尽肺腑之言,此后经年,也许克死他乡,也许亡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