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与雄狮第六十一章 帕夏交底高门虚实
此次出击萨法维军竟无一死亡，仅数十人受伤，胜利凯旋的号声传入安卡拉城内，参战的红头将人头割下插在骑枪上向哨兵游行示威，将守军恐吓一番后返回大营。 被押回大营的尤努斯帕夏得到易卜拉欣的亲自接见，他先让侍卫给帕夏松绑，故作友善地问候这位败将，然后开始旁敲侧击地试探他对塞利姆的态度，打算劝降。 尤努斯帕夏并非是塞利姆的铁杆支持者，仅是一个随波逐流的高级官僚，易卜拉欣先是直截了当地要他投入罗姆苏丹帐下效力并皈依正道，这让他一脸为难地表示拒绝：“尊敬的沙赫，外臣虽兵败被俘，可我的忠诚是不会因为兵刃而动摇的。” 此话一出，让帐内诸人均怒视着尤努斯帕夏，就等着易卜拉欣示意允许他们群起谴责乃至辱骂、威胁和恐吓对方了。 虽然帕夏是个骑墙派，可他还没动摇到能随意弃信仰于草芥，况且明眼人都看得出穆拉德只不过是易卜拉欣用于控制安纳托利亚的玩物，出于为至高国和个人仕途考虑，由一位更有能力的君主上位无疑最好，在战局尚不明朗的情况下过早贸然站队实在是欠考虑。 被拒绝的万王之王继续保持和颜悦色，没有放任侍从说什么难听的话和接着提出新要求为难对方。只是叫来侍卫将尤努斯帕夏带下去招待，并让与之身份相配的高级军官带他参观围城营地的各部，见识一下什么是“震撼全世界之强军”。 “外臣谢沙赫恩。”被摁着行了跪拜礼，他被押出行营大帐。 易卜拉欣随后召来审讯官：“审得怎么样了？” 被伊斯迈尔抓回来的不仅有尤努斯帕夏一人，还有不少降卒和军官，除去尤努斯帕夏被以礼相待，剩余人等均被分开看押，士卒被充作苦力，军官则被审讯。 由窥视者充任的审讯官将各被俘军官的供述文书送上：“陛下，结果都在这里了，不排除还有所隐瞒。” 易卜拉欣接过记录翻看道：“好，接着审，到时候再报告吧。” 看着被俘军官的供述，他抓住重点内容——这支奥斯曼军是支偏师，接到的命令是跟着退却的萨法维军到安卡拉去。至于塞利姆何时出发、走的是哪条路线这些更为重要的情报则是一概不知。 “塞利姆怎么知道我要到安卡拉去，还是说是他要来安卡拉整合各部兵马与我决战？亦或是干脆以此为饵吸引我的注意力？但伊斯迈尔追杀溃兵数里却并未碰见另一支设伏或是接应的敌军，那是否可以排除塞利姆不会从西边来？”易卜拉欣记住这一点，回忆先前亲自侦查的安卡拉周边地形，猜测塞利姆可能会来的方向。 ………… 围城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围困安卡拉的壕沟、胸墙、炮台逐渐成型，已经有火枪手和炮手被部署在高台上居高临下地向城墙守军射击，持续施加压力让奥斯曼士兵抬不起头。 尤努斯帕夏首先看到的就是易卜拉欣对火器部队的重视。先前他仅知道沙赫库鲁义军凭借火铳轻炮伏击打死了轻敌冒进的“阉人”阿里帕夏，现在在伊朗军营一看，这火器数量和规格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了。 “尤努斯阁下，我听闻贵国的新军素来健锐，兵强马壮，不知我军这炮队铳队和贵国的相比如何啊。”陪同参观的古拉姆军团统领雅各布挑衅地问道。 “比我国相比还是略逊一筹，不过人多罢了。”尤努斯没有谈话的兴趣，随口答道。实际上，他见这些着统一制服的射手都操作娴熟，沉稳而非无的放矢地射击，至少都是经过长期训练的。他倒想看清更多细节，但作为战俘哪有接近仔细观察的机会，并且这些军情肯定是送不出去给帕迪沙的，只能都烂在自己的脑子里。 “你这说得什么话，这铳队炮队在战场上，不就是多铳胜寡铳、大炮胜小炮么？打得准不准还是留在战场上见分晓吧。”雅各布认为尤努斯就是在嘴硬。 他仔细思考一番，萨法维军火器不少，并且骑兵都是精锐——至少他所见的与之交战的那部很强——作战技巧优异、甲杖精良。这样一想，塞利姆或许还真可能兵败此地。 恰好此时一队外出返回的哨骑经过，好似打猎归来的骑手们鞍边都挂着割下的人头，还有一同被捆缚生擒回来的俘虏，看样子是截杀了意图出城的小队人马。 知道易卜拉欣是想借兵多将广吓唬自己的尤努斯帕夏尽努力保持沉默，等到他被押回单独的帐篷内休息，又有托钵僧来劝他皈依什叶派，分析惹恼易卜拉欣的弊端，他依然是全程保持沉默。 见无论是循循善诱、分析利弊亦或是威胁恐吓都打不动面前的战俘，前来骚扰的托钵僧只好悻悻而去，如实向易卜拉欣报告。 又在帐篷内好吃好喝数日，易卜拉欣才再次召他来行营大帐谈话。 万王之王依然是面带和善，经过数日审讯，反复多轮的拷问和囚徒困境让那些能从各中层军官得知的情报都被榨出来了，接下来轮到尤努斯帕夏了。 不过一入帐，两边的侍卫奉圣命就直接将其拿下：“这几日我给了你不少机会，只是这座上宾是你实在不肯当，那我就只能给你调调，换成阶下囚。” 而后他开始审问道：“我知道你是肯定不知道塞利姆在想什么的，不问别的，我听说高门号称在科斯坦丁尼耶号称聚兵十五万，我还听说是起兵二十万，你来帮我拧一拧这里面有多少水分，如何？” 知道这次不容拒绝的尤努斯帕夏还是开了口：“十五万、二十万，这是您能拿出来的兵马吧。依我看，单靠鲁米利亚，高门能聚兵马不过五六万，不会再多……” 这位执剑维齐尔迫于威胁，将他所知的奥斯曼军事内情全部倾诉，再加上和先前打探到的消息一同拼凑，让易卜拉欣对塞利姆的当前实力有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