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升起在达赉湖畔第24章 左红的恐惧症复发了
九月的菜园里秋色正浓,金黄色的树叶悄然飘落下来,鸟儿在树枝上跳跃,仿佛是它们欢快的舞步踩掉一片片叶子,伴随着它们的鸣啭声飘荡在空气里,抒写着秋天的童话。
一条黑狗叼着一根白骨跑进菜园里,蹲在田垄上,两只前爪抱着白骨在啃食。
妇女们在起土豆,秧子下成串的土豆破土而出,孙大姐拎起一串土豆来说:
“今年的土豆又白又大,总算吃上了。”
“唉!去年土豆的种子比今年的种子好,肯定比今年的土豆还要好吃,可惜让贼偷走了。”
“玉珠,今年的土豆起得晚,贼没来偷,冬天里炖一锅土豆加牛肉,再喝上一杯酒,多美呀!”
黄英的话馋得妇女们都嘎巴着嘴。
左红一铁锹掘起了土,土豆被铁锹掘成了两块,她一手拿起铁锹,一手拔掉插在铁锹尖上的土豆,狠狠地摔在地上。
“我让你们吃!”
“左红,我表哥秃噜扣了,给他土豆卖,他却一直都没起。”
梁春花也拔掉插在铁锹尖上的土豆,摔在地上。
“便宜了臭娘儿们!b养的!”
“娘哎!我的娘哎!”
孙大姐惊叫了起来,妇女们停住手里的活,目光都集中在她眼前。
“孙大姐!你看到蛇了?”
黄英故意大声问,目光在左红、梁春花的身上扫过,她俩的神经倏地绷紧了,手里的铁锹落在地上,惊竦的眼神盯在地里。
“不是!不是!你们看!”
她手指黑狗。
“狗从哪里叼来的骨头呢,那样白,白得吓人。”
黑狗啃不到肉,把骨头放在地上,红色的舌头舔着白骨。
“牛骨、羊骨、野兽的骨头都没有这么白呀?”
一个妇女问道
“那是死人的骨头!”
另一个妇女的话像是凛冽的寒风吹进了菜园里。
“阿哥!是阿哥?”
左红两手抓住梁春花的胳膊;她俩向黑狗走去,它夹着尾巴跑了。一根白色的骨头留在地上,煞白煞白的骨头上还有狗啃啮过的痕迹、还沾着狗的唾液;梁春花凝视着白骨说:
“是阿哥,是他的大腿骨。”
左红的眼前忽地闪现出了黑旋风旋走吴邪的白骨的一幕,她捡起白骨,抱在怀里。
“阿哥!阿哥!……”
她凄厉的叫声像是鬼似的,整个菜园里顿时变成了鬼的模样。
“我的妈呀!狗是从哪里叼来的吴邪的尸骨?”
“玉珠,黑旋风旋到草原上的。”
孙大姐望着左红怀抱里的白骨,没有一丝的恐惧心理。
“妈呀!妈呀!吴邪的白骨让狗舔了半天,我的妈呀!……”
黄英两手抱紧头,恐惧得颤抖起来。
“阿哥!阿哥!……”
左红的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
“左红,”
梁春花夺走白骨。
“哪天把阿哥放在棺材里吧。”
白骨在梁春花的手里,红色的手指握住它,像是黑狗的舌头舔着,她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竖起来,额头上挂满了汗珠。
梁春花把白骨放在地上,她掏出手帕包起来,吴邪砸碎的脑浆像是白手帕一样挂在白骨上,两个眼珠像是两只燕子在手帕旁飞过,发出了凄惨的声音,左红的全身抽搐了,她惊恐地向大树靠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阿哥,别靠近我,别,别……”
她抱住了大树。
“阿哥,我害怕!我害怕!……”
梁春花拿起手帕向左红走去。
“阿哥,阿哥,别过来,别过来,……”
“左红,包起来了,哪天……”
左红彻底地崩溃了。
“阿哥!我害怕!……”
她惊叫着跑了,头发零乱在秋风中;她边跑边喊着:
“阿哥!别跟着我!别跟着我!……”
她撕心裂肺地喊着。
“左红吓疯了?”
“孙大姐,她不是吓疯了,她的恐惧症犯了!”
黄英望着她的背影叹道。
左红的恐惧症犯了,尽管母亲领着她到卫生所去看病,给她抓了很多药,她的病情却越来越严重,文大头摇着头说:
“岫蓉啊,你领着她到全国各地的医院治疗,都不会有好的结果。”
她整天地蜷在炕上,头不梳、脸不洗,害怕灯泡掉下来砸在头上、害怕苍蝇的“嗡嗡嗡”声响,害怕别人的陪伴、害怕夜晚的月光和星光。姜宝玉每天望着天空不厌其烦地问道:
“姚婶,我妈妈咋了?我妈妈咋了?……”
母亲大清早的收拾着屋子,也不厌烦地说:
“妈妈有病了,过几天就好了。”
母亲在外屋地做饭,他追到了外屋地。
“姚婶,我妈妈咋了?我妈妈咋了?……”
吴正听得不耐烦了,他瞪起眼来说:
“哥哥!姚婶告诉你多少遍了,你聋啊!”
他拿起菜刀割网绳,刀光在姜宝玉的眼前闪过,他吓得哇哇大哭了。梁春花踹门而入,她破口大骂:
“王岫蓉!你戴着菩萨慈悲的假面具,祸害智障的孩子,你是彻头彻尾的魔鬼!”
“于婶,于婶!是我拿菜刀割网绳,哥哥看到了,吓哭了。”
梁春花摔了一下桌上的擀面仗。
“你学会撒谎了?你妈妈天天拿着刀切菜,你哥哥怎么没吓哭呢?”
梁春花拿起擀面仗指着他问。
吴正放下菜刀,姜宝亮又哭了。
“于婶,我哥哥又吓哭了;我跟你说,你不相信!”
吴正白了她一眼。
吴正的白眼惹怒了她,她的气一股脑地撒在母亲的身上。
她摔着桌上的筷子。
“王岫蓉!你欺负智障的孩子,你是人吗?”
她静如止水,盛完粥,盛上馒头后,摆放在桌上。
“王岫蓉!你回答我?你害怕了?”
梁春花死死盯住她的眼睛。
“王岫蓉!你害怕了?你滚出去!”
“于婶,姚婶走了,谁给我们做饭呢?”
梁春花抓起一把筷子摔在地上。
“我给你们做!把魔鬼赶走!”
她看着母亲的背影骂道:
“和她老爷们都是一个揍性!”
左红不能上班了,父亲选黄英任农业队的队长;她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就把左红的工资扣除了,妇女们都拍手叫好,被左红蹂躏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英子,左红没有工资,她怎么生活呢?”
黄英放下拆掉的豆角架,她在等待着母亲的反对。
“岫蓉,左红的工资?”
她挥手喊道:
“姐妹们!你们都放下手里的活,到这里来。”
“哎呀!英子刚上任,她的积极性真高,又要给咱们开会?”
孙大姐拍打一下衣服上粘的土。
“英子,你又想起新点子了?”
“孙大姐,英子点子多,都是好点子。”
宋玉珠捂嘴偷笑。
“孙大姐,我哪有那么多点子。”
蚊子落在她的脸上,她拍打了一下。
“秋后的蚊子快死了,它不死在我的手里,它不甘心。”
妇女们都笑了起来。
“姐妹们,刚才岫蓉问我‘左红没有工资怎么生活呢’?你们都说说我该怎么办?”
妇女们笑了笑。
“这还用问吗?上一天班就开一天的工资,吃奶的孩子都知道。”
“咱们迟到、早退一次,左红扣咱们一天的工资;她不上班就没有工资,还用问吗?”
“英子,你开会说得很清楚了,谁旷工一天就扣除谁当天的工资,左红是奶奶吗?咱们一起养着她吗?”
“英子,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按照你的规定办!”
妇女们纷纷说道。
黄英转过身来,面对母亲说:
“岫蓉,姐妹们都说了;左红没法生活,我也没有办法。”
她摊开双手,一副无奈的样子。
“左红养着两个孩子呢,她咋生活呢?”
母亲的眼睛里洇满了泪水。
“岫蓉啊!你咋没有让左红害死呢?还不如她把你害死呢!”
善良的孙大姐平生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妇女们都惊呆了,梁春花幸灾乐祸地看着母亲。
“孙大姐,地上的蚂蚁没吃的,它会饿死的。”
母亲掉下了眼泪。
“岫蓉哭了,怪可怜的!”
孙大姐身边的一个妇女说道。
“岫蓉的眼泪可怜吗?她为左红流下了多少可怜的泪水,她得到了什么?”
孙大姐环视了一下妇女们。
“她得到的是鳄鱼的眼泪!一次又一次地险些被鳄鱼吞吃了。”
她看了一眼梁春花。
“姐妹们,咱们不能心软了,咱们不能再容忍岫蓉对左红的善良和宽容了,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鳄鱼的眼泪夺走生命。”
梁春花的鼻子哼了一下,她嘲讽的样子很开心。
“孙大姐说出了姐妹们的心里话,再容忍岫蓉的善良等于把她送进死亡的大门,咱们一起来挽救岫蓉的生命吧。”
宋玉珠说得姐妹们都点头微笑,只有梁春花的脸像是吊死鬼。
母亲抹了一把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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